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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鲶鱼精的“离间计”

酸菜坛子哐鱼记

鲶鱼精最近总躲在礁石后叹气,叹得潭水都起了涟漪。自从上次被浪天宝用黏液粘在酸汤坛上,又被酸溜溜泼了半坛老坛酸菜,他在碧波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虾兵见了他就举着钳子喊“酸坛子牌拖把”,黑鱼精总往他藏身的泥潭里扔酸梅核,连最胆小的田螺精都敢背着壳往他尾巴上爬,说是“练胆儿”。

“此仇不报,我就不叫鲶鱼精!”他把半截尾巴埋在泥里,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浪天宝和酸溜溜的坛洞方向。那俩最近腻歪得不像话:浪天宝帮酸溜溜翻酸菜坛,尾巴尖总故意扫过酸溜溜的手背;酸溜溜烤鱼时,竹勺上的辣椒面总“不小心”撒在浪天宝的鳞片上,惹得浪天宝追着他打,最后却一起滚进酸汤坛,笑得比潭边的浪花还欢。

“硬的不行,来软的!”鲶鱼精眼珠一转,从泥潭里拱出来,身上的泥疙瘩掉了一地,像撒了把土块。他想起人间戏文里的“离间计”,顿时笑得尾巴都翘了起来,搅得泥潭里的泥水溅了自己一脸:“哼,我就不信拆不散你们这对‘酸鱼冤家’!”

第一计是“假信计”。鲶鱼精偷偷摸摸溜到浪天宝的洞口,扒拉半天,从石头缝里捡了片浪天宝换下来的旧鳞片,这鳞片泛着青光,边缘还沾着点烤鱼的油星,显然是浪天宝啃鱼时蹭掉的。他把鳞片当笔,蘸着潭底的墨汁(其实是墨鱼精的墨囊破了流的),在片宽大的荷叶上写字。

“酸溜溜的坛子太臭……”鲶鱼精皱着眉头,舌头伸得老长,写“臭”字时,尾巴尖都快翘到天上,“酸汤熏得我睡不着……”写到“睡不着”,他突然停住,想了想,又加了句“再也不想帮他搬坛子了,宁愿去给老糊涂洗唢呐”,他知道酸溜溜最宝贝那只传了三代的酸菜坛,也知道浪天宝最烦老糊涂的唢呐。

写完还觉得不够狠,又在荷叶角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坛子,坛口画了个叉,叉得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他举着荷叶左看右看,觉得“浪天宝”三个字的尾巴勾得太弯,像条被煮软的泥鳅,可他实在学不来浪天宝那直来直去的笔迹,浪天宝写字从不带勾,连“鱼”字都写得像根没煮透的鱼刺。

“管他呢,酸溜溜那脾气,见了准气炸!”鲶鱼精把荷叶信卷成筒,用根细水草捆住,趁着月黑风高,鬼鬼祟祟往酸溜溜的酸菜坛摸去。坛口飘着淡淡的酸雾,混着紫苏叶的清香,呛得他直咳嗽,差点把荷叶信掉进坛里。

“咳咳……这酸味儿,比我泥潭里的沼气还冲!”他捏着鼻子,把荷叶信塞进坛口的缝隙里,刚要溜,尾巴却被坛沿的青苔滑了一下,“咚”地撞在礁石上,疼得他差点喊出声,捂着尾巴蹲在地上直抽气,眼睁睁看着几片荷叶信的碎渣飘进坛里,才一瘸一拐逃回泥潭。

第二天一早,酸溜溜哼着小曲开坛取酸菜。他最近新腌了批“紫苏酸梅”,想着配浪天宝的烤鱼正好。手刚伸进坛里,就摸到个滑溜溜的东西,不是酸菜叶,也不是酸梅,倒像是片卷起来的荷叶。

“啥玩意儿?”酸溜溜把荷叶拽出来,展开一看,顿时气得脸都绿了,手里的竹勺“哐当”掉在地上,砸起一片泥花。“浪天宝你个忘恩负义的傻鱼!”他把荷叶信往石头上一拍,声音震得洞顶的土渣簌簌往下掉,“我坛子臭?你上次抱着坛子睡觉的时候咋不说?”

旁边的浪天宝正啃着烤鱼,被这阵仗吓得鱼肉都掉了,嘴里嘟囔:“谁又惹你了?大清早的喊啥?”

酸溜溜抓起坛子就往地上摔,“哐当”一声,坛子碎成了八瓣,酸汤洒得满地都是,泡着的紫苏叶漂了一层。可他盯着碎瓷片里的荷叶信,突然冷笑一声,“浪天宝”三个字的最后一笔勾得太弯,像条被踩扁的蚯蚓,而浪天宝写字从不带勾,上次帮老糊涂抄《姻缘簿》,连“勾”字都写成了“句”,还说“勾来勾去麻烦”。

更可疑的是,信纸上还沾着点滑溜溜的黏液,带着股河泥的臭味,混着点土腥味,绝不是浪天宝的黏液,浪天宝的黏液带着淡淡的鱼鲜味,沾了水会泛青光,这黏液干了发灰,一看就是鲶鱼精那蠢货的。

“雕虫小技。”酸溜溜捡起那封假信,塞进袖袋,然后蹲下来,用竹勺小心翼翼地挑起坛子碎片。这坛子是浪天宝去年从潭底捞上来的老陶坛,坛底还刻着朵小莲花,酸溜溜宝贝得不行,碎了实在可惜,得想法子粘起来。

浪天宝啃着烤鱼凑过来,尾巴尖扫过地上的酸汤,沾了点汁液:“咋了?谁惹你摔坛子?”酸溜溜没抬头,闷闷地说:“没事,手滑。”浪天宝瞥见他袖袋里露出的荷叶角,刚想问,就被酸溜溜用竹勺敲了爪子:“吃你的鱼!再啰嗦,把你也泡进酸汤里!”

与此同时,鲶鱼精正在实施第二计:“假画计”。他找了张人间书生丢的宣纸,用墨鱼精的墨汁,模仿酸溜溜的口气画了幅“烤鱼图”。画里的鱼肚子圆滚滚的,像只被吹胀的气球,身上还画着串红辣椒,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浪天宝的尾巴烤着吃最香,酸溜溜”。

“完美!”鲶鱼精得意地甩甩尾巴,觉得自己画得太像了,除了鱼肚子太圆,辣椒太红,其他都跟酸溜溜平时画的没啥两样(其实酸溜溜画的鱼都是细长的,像浪天宝的尾巴,而且从不用红颜料,说“辣得烧心”)。他把画贴在浪天宝的洞口,用口水(他觉得最粘的东西)粘得牢牢的,还在画背面粘了根自己的胡须,才满意地躲回礁石后。

浪天宝啃完烤鱼,打着饱嗝回洞,刚到门口就看见那幅画。他盯着画里圆滚滚的鱼,突然嗤笑一声,酸溜溜画的鱼从没有这么圆的肚子,上次酸溜溜给他画肖像,把他的尾巴画得细长,还说“鱼要瘦才鲜,胖了像鲶鱼精”;而且酸溜溜最讨厌吃辣,上次聚鲜楼的厨子放了点辣椒,他愣是把整锅酸汤都倒了,说“辣气毁了酸菜的魂”。

他伸手撕下画,画纸“刺啦”一声破了,背面露出根灰溜溜的胡须,这不是鲶鱼精的胡须还能是谁?那蠢货的胡须上总沾着泥,洗都洗不掉。

“就这?”浪天宝把画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酸汤坛,溅起的酸汤打湿了他的鳞片,“想挑拨离间?还不如我上次演的《离间计》戏码呢!”

两人各自识破计谋,却都没说破。酸溜溜故意搬了张竹凳坐在潭边,举着竹勺假装搅酸汤,声音大得能传到三里地外:“浪天宝那个没良心的!以后别想碰我的酸菜!他不是说我坛子臭吗?我还嫌他爪子粘呢!”

浪天宝则蹲在对面的礁石上,用尾巴拍打水面,喊得比酸溜溜还响:“酸溜溜的酸汤狗都不喝!他不是想烤我的尾巴吗?有本事来啊!我尾巴尖的鳞片都比他的酸菜硬!”

躲在礁石后的鲶鱼精听得直乐,尾巴在泥里拍得“啪啪”响。他看见酸溜溜气得竹勺都快戳进坛里,看见浪天宝拍水面拍得鳞片都掉了两片,觉得时机成熟了,捋了捋沾着泥的胡须,迈着“沉稳”的步子跳出来。

“哎呀呀,浪哥酸哥,有话好好说嘛!”鲶鱼精假惺惺地摆手,圆溜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都是潭里的邻居,何必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酸溜溜瞪着他,手里的竹勺往地上一顿:“关你屁事!滚回你的泥潭去!”浪天宝也甩了甩尾巴,溅了鲶鱼精一身水:“就是,别在这碍事!”

鲶鱼精却装作没听见,凑到酸溜溜身边,压低声音说:“酸哥,我都听见了,浪哥说你坛子臭呢!这种鱼精,不值得你给他腌酸菜!”又跑到浪天宝跟前,挤眉弄眼:“浪哥,酸哥都想烤你尾巴了,你还帮他搬坛子?傻不傻?”

他正说得得意,突然发现酸溜溜往浪天宝那边走,嘴里骂着“给我站住,今天非撕烂你的嘴”,手里的竹勺却藏在背后,指节攥得发白,明显攥着什么硬东西;浪天宝虽然扭头瞪着酸溜溜,尾巴却往旁边挪了挪,给酸溜溜让出块干净的石头,鳞片上的青光闪得比平时亮。

“不对……”鲶鱼精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后退,就听见浪天宝喊:“动手!”

话音未落,浪天宝突然甩尾巴扫出一片黏液,像张透明的网,劈头盖脸往鲶鱼精身上罩;酸溜溜同时从背后摸出个小坛子,“哗啦”泼出半坛酸雾,黄澄澄的酸雾混着黏液,瞬间把鲶鱼精裹在中间。

“啊——”鲶鱼精被粘得动弹不得,酸雾呛得他直翻白眼,胡子都被酸得卷了起来,像烫过的羊毛,“你们……你们咋不按剧本走?”

浪天宝踩着他的尾巴,笑得得意:“就你这破字?还想冒充我?我写字从不带勾,你那‘浪天宝’三个字的勾,弯得能绕潭三圈!”

酸溜溜用竹勺敲了敲鲶鱼精的脑袋,敲得“咚咚”响,像在敲个空坛子:“还有你画的鱼,肚子圆得像黑鱼精的肚皮,酸溜溜画的鱼都是细长的,像我这样——”他用竹勺在地上画了条细长的鱼,尾巴尖还特意缺了块,跟浪天宝的尾巴一模一样。

鲶鱼精被酸雾熏得眼泪直流,含糊不清地喊:“我错了!饶了我吧!”

浪天宝突然蹲下来,揪着他的胡须说:“想让我们放了你也行,帮酸溜溜搬三个月的坛子,每天搬十趟,还得给我烤一百条鱼,要外焦里嫩,塞紫苏叶的那种。”

酸溜溜白了他一眼,却没反对,竹勺往鲶鱼精身上一戳:“还不快答应?不然把你泡进老坛,腌成‘酸鲶鱼’,过年给虾兵们当下酒菜!”

鲶鱼精连连点头,心里却把肠子都悔青了,这哪是离间计?分明是帮他俩增加“默契”!他这倒好,不仅没拆散人家,还把自己赔进去当苦力,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蚀了米还被米缸砸了脚。

看着鲶鱼精憋屈地搬坛子的背影,他背着个比自己还大的酸菜坛,一步一挪,尾巴在地上拖出条泥痕,浪天宝突然笑出声,尾巴尖勾住酸溜溜的竹勺:“晚上烤他两条鱼?就用他刚才画的那种圆肚子鱼。”

酸溜溜往他身上泼了点酸雾,却笑着说:“多放紫苏叶,少放辣,毕竟某人吃辣会打喷嚏,上次把我的酸菜都喷湿了。”

浪天宝挠挠头,傻笑起来。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潭水泛着金光,鲶鱼精搬坛子的“嘿呦”声混着他俩的笑声,像支热闹的小调。酸溜溜突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那片荷叶信,扔进酸汤坛:“留着给鲶鱼精当柴烧,省得他说我坛子臭。”

浪天宝看着他蹲在地上,用自己的黏液粘坛子碎片,竹勺小心翼翼地把碎瓷片拼在一起,像在拼一幅稀世珍宝。他突然走过去,用爪子帮他扶着坛沿:“我来帮你,我的黏液粘得牢。”

酸溜溜没说话,耳朵尖却悄悄红了。黏液压住碎瓷片的声音,像在说“最好的缘分,就是连敌人的离间计,都成了感情的粘合剂”。

后来鲶鱼精搬坛子搬得尾巴都细了,烤的鱼却越来越香,浪天宝总说“比酸溜溜烤的差那么点意思”,酸溜溜则说“勉强能吃,下次多放紫苏叶”。只有老糊涂蹲在礁石上,往《姻缘簿》上写:“鲶鱼弄巧反成拙,酸汤更浓鱼更活,离间计里藏蜜意,冤家本是同林雀。”写完又吹起了唢呐,这次的调子酸溜溜的,甜丝丝的,正好配得上坛洞里飘出的紫苏烤鱼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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