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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花椒妹的“防鱼大阵”

酸菜坛子哐鱼记

花椒妹是山椒精的小侄女,刚修成人形没满百年,浑身带着股冲劲,说话像点着的鞭炮,“噼里啪啦”炸得人耳朵疼;走路脚不沾地,像踩着风火轮,身后总跟着个小尾巴似的小辣椒精,两人凑一起,能把碧波潭的石头都吵得蹦三蹦。

这日清晨,花椒妹蹲在酸溜溜的坛洞外,看着浪天宝用尾巴勾着酸溜溜的竹勺,两人头挨着头分吃一条烤鱼,气得朝天辫都快竖成了避雷针。“酸菜哥哥是我的!”她攥着小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小辣椒精在旁边啃着酸梅干,含糊不清地说:“花椒姐,浪哥好像……也挺好的,上次还帮我捡过掉潭里的糖罐。”

“好个屁!”花椒妹一把抢过酸梅干塞进嘴里,酸得直皱眉头,“那臭鱼满身黏液,上次把你酸哥的酸菜叶都粘成了团,还有脸来蹭吃蹭喝!今天我就让他知道,酸哥的坛洞不是谁都能进的!”

说干就干。花椒妹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她偷偷攒的花椒粉,是从人间市集偷的特级大红袍花椒,磨得细如烟尘,闻一下能把鼻子辣掉。她又让小辣椒精抱来个陶罐,里面是小辣椒精珍藏的辣椒粉,红得像团火,据说是用三百年的朝天椒磨的,辣度能把鲶鱼精的眼泪都逼出来。

“听着!”花椒妹踩着块石头,像个大将军似的训话,小辣椒精捧着辣椒粉罐,听得连连点头,“我们在洞口摆个‘八卦防鱼阵’,用花椒粉画阵,辣椒粉当暗器,等那臭鱼一来,我撒花椒粉呛他,你就泼辣椒粉辣他,保管他以后看见酸哥的坛洞就绕道走!”

小辣椒精举着罐子喊:“好!那……成功了能吃酸哥的紫苏梅吗?”

“管够!”花椒妹拍着胸脯保证,蹲下身开始用手指蘸着花椒粉画阵。粉粒细得像雾,画在地上泛着微红,她边画边念叨:“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不对,应该是‘上呛鼻子,下辣眼睛,中间粘住他的破尾巴’!”画到得意处,还在阵眼摆了个小陶人,陶人脸上用炭笔歪歪扭扭画了条鱼,一看就是浪天宝的丑样。

小辣椒精蹲在旁边帮忙,突然打了个喷嚏,把阵角的花椒粉吹飞了一片。“哎呀!”她急得快哭了,花椒妹却摆摆手:“没事!补点辣椒粉,更带劲!”说着抓了把辣椒粉撒在阵角,红得像燃起来的火苗。

两人忙得满头大汗,正给阵眼的小陶人戴酸梅核串的项链,就听见远处传来浪天宝哼跑调小曲的声音,那调子拐得比鲶鱼精的尾巴还弯,不用看也知道是他来了。

“来了来了!”小辣椒精吓得往花椒妹身后躲,手里的辣椒粉罐“哐当”撞在石头上,撒出来一小撮,辣得周围的水草都卷了边。

浪天宝确实来了,刚从聚鲜楼的后厨偷了条烤得金黄的鲤鱼,鱼尾巴还冒着热气,油星子滴在他鳞片上,泛着亮晶晶的光。他嘴里叼着半条鱼,尾巴尖缠着根没啃干净的鱼骨头,哼着自己编的《烤鱼歌》:“烤啊烤啊烤鲤鱼,烤得香来烤得脆,酸溜溜的酸菜配着吃,神仙来了都不换……”唱到得意处,尾巴一甩,差点把旁边石头上的田螺精扫进潭里。

“就是现在!”花椒妹猛地跳起来,举着布袋子往浪天宝脸上狂撒花椒粉。“噗——”的一声,粉雾像朵炸开的红蘑菇,瞬间把浪天宝裹在里面。

浪天宝正叼着烤鱼咽口水,冷不防被呛得猛吸一口气,那花椒粉顺着鼻子、嘴巴、耳朵眼往里钻,顿时引发了连环喷嚏:“阿嚏!阿嚏!阿嚏!”他打得天昏地暗,尾巴在原地乱甩,像条被扔进热油里的泥鳅,鳞片上的青光闪得忽明忽暗,活像快没电的灯笼。

“谁……谁撒胡椒面?”浪天宝涕泪横流,爪子在脸上乱抹,把花椒粉抹得满脸都是,看着像只刚从辣椒堆里滚出来的猴子,“想呛死我吗?我……阿嚏!我跟你拼了!”

“是花椒粉!土包子!”花椒妹叉着腰大笑,笑得朝天辫都晃悠,“这是我的‘防鱼大阵’!再敢靠近酸菜哥哥的坛洞,我把你鳞片都呛掉,让你变成条光溜溜的泥鳅!”她说着又抓了把花椒粉撒过去,这次浪天宝躲得快,脑袋一歪,粉全撒在了旁边的酸汤坛上,坛口的酸菜叶瞬间卷成了团,像被烫过的海带。

洞里面,酸溜溜正举着竹勺翻酸菜,听见外面的动静,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刚把新腌的紫苏叶摆整齐,就被外面的喷嚏声震得差点掉坛里。“这傻鱼又惹谁了?”他嘟囔着举着竹勺探出头,刚巧看见戏剧性的一幕,浪天宝的尾巴甩得太急,像条失控的鞭子,“啪”地扫倒了小辣椒精怀里的辣椒粉罐。

那罐子是小辣椒精的命根子,里面装的是她攒了三年的特级辣椒粉,红得像熔化的岩浆。此刻一罐子全泼在了她脸上,瞬间把她的小脸蛋染成了猴屁股,连眉毛都变成了红色。小辣椒精愣了三秒,随即“哇”地哭出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辣椒粉流进嘴里,辣得她“嗷嗷”直叫,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像挂了两个小香肠。

“你欺负人!”小辣椒精哭得抽噎不止,小手在脸上乱抹,越抹越辣,眼泪流得更凶了,“我要告诉我姑姑!让她用辣椒水泼你!”

浪天宝的喷嚏顿时停了,看着小辣椒精红肿的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慌了神。他忘了自己满脸花椒粉,忘了鼻子还在发痒,慌忙蹲下来,用爪子沾了点潭水想帮她擦脸,却被花椒妹一把推开:“别碰她!你那黏液脏死了!沾了水滑溜溜的,想把辣椒糊在她脸上吗?”

浪天宝急得尾巴在地上直抽抽,鳞片都快竖起来了。他突然想起酸溜溜上次说过“鱼类的黏液能中和辣味”,上次酸溜溜切辣椒辣到了手,还是他用尾巴尖蹭了蹭才好的。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尾巴尖凑过去,沾了点自己冰凉凉的黏液,轻轻往小辣椒精脸上抹。

黏液带着股淡淡的鱼鲜味,冰冰凉凉的,擦过脸颊时,那火烧火燎的辣意竟真的减轻了不少。小辣椒精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抽噎着瞪浪天宝,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酸溜溜站在洞口,举着竹勺的手停在半空。他看着浪天宝笨拙地给小辣椒精擦脸,尾巴尖绷得笔直,像根被拉紧的琴弦,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全没了,只剩下手足无措的慌张。突然,他举起手里的空坛子,往坛口啐了口唾沫(其实是故意含的酸汤),“哗啦”泼出一片酸雾,那酸雾是他刚腌的酸梅发酵出的水汽,黄澄澄的像层轻纱,精准地罩住了花椒妹刚撒出来的第二波花椒粉,把粉冲成了泥浆,顺着石缝流走,刚好在小辣椒精和浪天宝周围留出一圈干净的地方,连衣角都没沾到半点粉。

“谁要你多管闲事!”酸溜溜板着脸瞪浪天宝,眼睛却弯得像月牙,往他手里塞了片刚腌好的紫苏酸菜,“喏,解辣的,看你被呛得像只傻鹅。”

浪天宝接过酸菜,刚想骂“你才是傻鹅”,却看见花椒妹气鼓鼓地叉着腰,小脸蛋涨得通红,像颗熟透的小番茄。花椒妹刚才看得清楚:酸雾冲过的地方,竟留出一条刚好能让浪天宝通过的小路,路面干干净净,连颗小石子都没有,明显是故意给他留的通道。

“酸哥!你……”花椒妹指着那条路,气得说不出话,朝天辫都耷拉下来了,像两截蔫了的红辣椒,“你怎么帮他?他可是抢你酸菜、撞你坛子的臭鱼!”

酸溜溜没说话,竹勺在地上画着圈,圈里刚好圈住浪天宝刚才掉的半条烤鱼。那烤鱼还冒着热气,油星子浸在泥土里,画出个小小的油圈。浪天宝秒懂,捡起烤鱼,用爪子撕了一半递给小辣椒精:“别哭了,给你吃,这鱼肚子上的肉最嫩,没刺。”

小辣椒精吸了吸鼻子,看了看花椒妹,又看了看烤鱼,小鼻子动了动,显然是被香味勾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小口小口啃着,辣肿的嘴唇动起来像只小松鼠,没一会儿就把半条鱼啃得只剩根骨头。

花椒妹看着小辣椒精吃得香,又看看酸溜溜和浪天宝,浪天宝正把酸菜往嘴里塞,酸得直眯眼,却还往酸溜溜嘴边递了递;酸溜溜举着竹勺假装要敲他手背,落下时却轻轻碰了碰他的爪子,像在说“谢了”。更气人的是,浪天宝的尾巴尖悄悄勾住了酸溜溜的裤腿,像块甩不掉的膏药,酸溜溜明明能挣开,却任由他勾着,竹勺在地上划的圈,不知不觉把两人圈在了一起。

“哼!”花椒妹狠狠跺了跺脚,震得地上的泥浆溅起来,沾了小辣椒精一裤腿。她抓起剩下的半袋花椒粉,“哗啦”全撒进潭里,粉粒在水面上漂成一片红雾,呛得路过的虾兵连连打喷嚏。“大阵破了!我明天再摆一个!比今天的大十倍!”可转身走的时候,她却故意把小辣椒精的空粉罐往浪天宝脚边踢了踢,罐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浪天宝的爪子旁边,像在说“这次放过你,下次没这么好运”。

浪天宝看着花椒妹气鼓鼓的背影,突然“噗嗤”笑出声,尾巴尖勾住酸溜溜的竹勺:“这小丫头,跟你一样倔,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酸溜溜往他身上泼了点酸雾,却没真用力,竹勺敲了敲他的爪子:“总比某些傻鱼强,连辣椒和花椒都分不清,刚才被呛得像只打鸣的公鸡,还敢说别人。”

浪天宝摸了摸鼻子,嘿嘿傻笑起来。阳光穿过酸雾,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子。小辣椒精举着啃剩的鱼骨头,含糊不清地说:“酸哥,浪哥,你们别吵架了,烤鱼好好吃……下次还能给我烤吗?”

浪天宝和酸溜溜对视一眼,突然一起笑了,笑声混着烤鱼的香味和酸菜的酸味,像罐刚开封的酸梅汤,甜丝丝的,带着点微辣,不多不少,正好。

中午的时候,花椒妹又带着小辣椒精回来了,这次没带花椒粉,而是拎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她姑姑做的辣椒饼干。“我姑姑说……”她别别扭扭地把篮子往石桌上一放,“给你们赔礼,刚才的花椒粉太冲了,这个……解辣。”

浪天宝刚想伸手拿,就被酸溜溜用竹勺敲了手背:“洗手去!你爪子上还有黏液呢!”浪天宝撇撇嘴,转身跳进潭里洗手,尾巴却故意溅起水花,把酸溜溜的菜叶裙打湿了一小块。酸溜溜瞪他,却把篮子往他那边推了推,示意他多拿两块。

小辣椒精坐在旁边,看着浪天宝和酸溜溜抢最后一块辣椒饼干,笑得咯咯响。花椒妹突然说:“酸哥,浪哥,我给你们唱首歌吧!我新学的!”没等两人回答,就扯着嗓子唱起来:“花椒辣,酸菜酸,傻鱼笨坛心相连,你勾我的勺,我缠你的线,吵吵闹闹到百年……”

“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酸溜溜抓起半坛酸汤就往花椒妹头上泼,却故意泼在她身后的空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裤脚。花椒妹“嗷”地跳起来,抓起辣椒粉罐假装要泼,却把罐子里剩下的辣椒粉全撒在了浪天宝的烤鱼上,气鼓鼓地喊:“辣死你这臭鱼!”

浪天宝咬了口烤鱼,辣得直伸舌头,眼泪都出来了,却笑得像捡了宝。酸溜溜往他嘴里塞了片酸菜,没好气地说:“活该!让你抢着吃!”浪天宝嚼着酸菜,突然用尾巴勾住酸溜溜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小声说:“其实……有点辣才好吃。”

酸溜溜的耳根“腾”地红了,像被辣椒染过,却没甩开他的尾巴。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三人身上,辣椒饼干的香味混着酸菜的酸味,像首没名字的小调,在碧波潭的风里飘着,辣丝丝的,酸溜溜的,甜滋滋的,正好配得上这吵吵闹闹的时光。

后来花椒妹再也没摆过“防鱼大阵”,只是每天早上都来坛洞报到,有时帮酸溜溜翻酸菜,有时看浪天宝烤鱼,嘴里依旧喊着“臭鱼”,却会在浪天宝烤鱼烤糊时,偷偷往他手里塞颗解腻的酸梅;小辣椒精则成了两人的“传话筒”,今天说“酸哥让你帮他搬坛子”,明天说“浪哥给你留了条最大的烤鱼”,乐得像只偷到糖的小狐狸。

只有老糊涂蹲在礁石上,往《姻缘簿》上写:“小椒无意牵红线,酸雾偏留通路宽,不是冤家不聚头,一勺一尾共百年。”写完吹起了唢呐,这次的调子不跑了,像串蹦跳的辣椒,又像颗酸甜的梅子,正好配得上坛洞口飘出的、混着辣椒香的酸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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