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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黑鱼精的“反酸联盟”

酸菜坛子哐鱼记

碧波潭的晨雾还没散,鲶鱼精就蹲在泥潭里打哆嗦,不是冷的,是被黑鱼精的吼声吓的。

“都给我精神点!”黑鱼精踩着块尖礁石,爪子里举着根磨尖的芦苇杆,杆上挑着片蔫了的酸菜叶,“看看这酸东西!把我们碧波潭的风气都带歪了!鱼不鱼,坛不坛,成何体统!”

周围的妖怪们缩着脖子,没敢接话。谁不知道这黑鱼精最近吃了枪药似的?前几日去鲜蟹楼蹭酸汤鱼,听见食客们喊“酸鱼CP天下第一”,当场就把桌子掀了,溅了自己一身酸汤,现在鳞片上还留着片紫苏叶印子,洗都洗不掉。

“鲶鱼精!你来说!”黑鱼精突然点名,吓得泥潭里的老鲶鱼一哆嗦,差点把嘴里的田螺吐出来,“上次浪天宝把你的泥潭当烤鱼架,烫得你三天不敢回窝,你就甘心?”

鲶鱼精吐掉田螺,鼓起腮帮子喊:“不甘心!那烤鱼油滴进我泥潭,现在长出的芦苇都带着股焦味!”喊完偷偷往潭边瞟,他昨天还托虾兵给浪天宝送了串烤田螺,谢他上次帮自己捞酸梅酒坛呢。

“田螺怪!”黑鱼精又指着缩在壳里的家伙,“你那壳是不是被酸溜溜的酸汤泡软的?他是不是故意的?”

田螺怪把壳闭得更紧了,声音闷得像从坛子里传出来:“是……是故意的!我现在一碰石头就怕壳碎!”心里却在嘀咕:明明是自己追小母螺时太急,一头撞在礁石上,跟酸溜溜的酸汤半点关系没有。

“好!”黑鱼精猛地一拍礁石,震得周围的虾兵都蹦了三蹦,“从今日起,‘反酸联盟’正式成立!口号是——”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喊得比老糊涂吹唢呐还破,“酸鱼相克,天理不容!鱼归水,坛归土,各回各家莫相辱!”

众妖稀稀拉拉地跟着喊,声音还没潭水拍岸响。黑鱼精正想发作,突然瞥见芦苇丛里闪过片青光,是浪天宝的鳞片!他顿时来了劲,举着那片蔫酸菜叶就冲过去:“浪天宝!你敢偷听?是不是又来给你那酸坛子跑腿?”

浪天宝正蹲在芦苇丛里啃烤鱼,嘴里还叼着根鱼骨头,被突然冲出来的黑鱼精吓了一跳,烤鱼“啪嗒”掉进水里,溅了他一脸泥。“你个黑泥鳅!”浪天宝甩甩尾巴,泥水溅了黑鱼精一肚子,“喊什么喊?惊了我的鱼魂,仔细你的皮!”

黑鱼精被泥水糊了眼睛,摸出块帕子擦了擦,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陶瓶,举得比礁石还高:“看看这是什么!”瓶塞一拔,里面飘出股涩味,闻着像烧过的草木灰,“九十九种碱石熬的‘化酸水’!专门克酸汤!今天就让酸溜溜的宝贝坛子变成块烂陶土,看他还怎么跟你腻歪!”

周围的“联盟”小妖们顿时来了劲,举着捡来的树枝喊:“毁了酸菜坛!拆散酸鱼CP!”喊得最欢的是只小虾米,举着根芦苇杆乱挥,没注意杆尖正对着黑鱼精的屁股,差点戳进去。

浪天宝刚要冲上去抢瓶子,后领突然被拽住了。酸溜溜不知何时抱着坛子站在他身后,坛沿还沾着片烤鱼鳞,是浪天宝昨天蹭上去的,他居然没擦掉。“急什么?”酸溜溜的声音里带着笑,往坛子里舀了三勺酸菜汁,汁水稠得能拉出丝,还冒着泡,“对付这种货色,犯不着脏了你的爪子。”

话音未落,酸溜溜手腕一扬,酸菜汁像道绿箭射向联盟妖群。浪天宝尾巴一甩,黏液“嗖”地飞出去,正好和酸汁撞在半空。两道东西一混,“噗嗤”化成团黏糊糊的绿胶,带着股酸溜溜的甜腥味,“啪嗒啪嗒”落在众妖身上,把他们牢牢粘在礁石上,动一下都能听见鳞片刮石头的“刺啦”声。

鲶鱼精被粘在块平礁石上,肚子贴得死死的,活像张晒干的鱼皮,急得直哼哼:“这啥玩意儿?黏得比我的黏液还邪乎!”

“喊‘酸鱼CP天下第一’就放你们走!”浪天宝叉着腰笑,尾巴尖得意地翘起来,差点戳到酸溜溜的坛口,“喊得响的,送鲜蟹楼的酸梅一颗!”

酸溜溜踢了他一脚,嫌他幼稚,却悄悄往绿胶里吹了口酸气,那酸气是用百年老坛底的酸苔炼的,能让黏液的粘性翻倍,保准这些家伙挣到明天也挣不开。

黑鱼精被粘在最高的礁石上,像只挂在旗杆上的黑风筝,气得爪子乱挥:“你们作弊!有本事单挑!我一只爪子就能掀翻你的酸菜坛!”

“单挑?”酸溜溜慢悠悠地走过去,用竹勺柄敲了敲他的脑袋,“刚才是谁说要毁我坛子的?现在倒敢喊单挑了?”他突然往黑鱼精嘴里塞了片酸菜叶,酸得黑鱼精直翻白眼,“尝尝?我新腌的紫苏酸菜,比你那‘化酸水’提神多了。”

浪天宝突然一拍大腿,转身就往鲜蟹楼跑,回来时爪子里拎着堆东西,用陶土捏的鱼形吊坠(挂着片真酸菜叶)、绣着“鱼坛情深”的粗布帕子、青铜打的同心锁(钥匙孔还没钻通),全是蟹扒米卖的“酸鱼CP”周边。

“不光要喊,”浪天宝把东西往众妖面前一扔,笑得一脸坏相,“还得把这些戴上!吊坠挂脖子,帕子系尾巴,锁扣在爪子上,戴够一个时辰才能走!”

鲶鱼精看着那条绣着歪歪扭扭鱼和坛子的帕子,脸都绿了。但他瞅了眼太阳,知道再耗下去,泥潭里的小田螺该饿肚子了,只好咬着牙喊:“我戴!我喊!酸鱼CP天下第一!”喊完脖子一梗,假装自己是被逼的。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妖也跟着喊。虾兵队长最机灵,抓起个同心锁就往爪子上扣,还故意喊得比谁都响:“酸鱼CP天下第一!酸哥的酸菜赛过仙!浪哥的鳞片亮过天!”气得黑鱼精在礁石上直跺脚,奈何被粘得太牢,只晃悠了两下,差点把礁石踩塌。

黑鱼精刚开始还硬撑,被酸溜溜用竹勺柄敲了三下脑袋,又闻着旁边小虾米挂的鱼形吊坠散发的酸香味(其实是酸溜溜偷偷抹的酸菜汁),终于憋红了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扯着嗓子喊:“酸鱼CP天下第一——”喊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那礁石光溜溜的,连条裂缝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浪天宝笑得前仰后合。

酸溜溜在旁边用竹勺给绿胶“补缝”,特意把黑鱼精的尾巴粘得更牢了些,谁让这黑泥鳅刚才说要毁他的宝贝坛子?他的坛子可是五百年前从龙宫废墟刨出来的,坛底刻的小莲花是他用竹勺柄一点点抠的,比命还金贵。

“酸哥浪哥!这阵仗够热闹啊!”蟹扒米举着两把大钳子,踩着水跑过来,壳上还沾着酸汤渍,显然是刚从后厨跑出来的。他看见被粘在礁石上的众妖,乐得钳子都合不拢,“这是新出的‘酸鱼CP’惩戒戏码?我让虾兵搬几张桌子来,收点观戏钱怎么样?保证比酸汤鱼还赚!”

“滚!”浪天宝和酸溜溜异口同声地喊,喊完又对视一眼,突然“噗嗤”笑了。浪天宝的尾巴尖扫过酸溜溜的坛沿,酸溜溜的竹勺柄碰了碰浪天宝的爪子,像两个刚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黑鱼精气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混着脸上的绿胶往下淌,活像条被雨淋湿的落汤鸡:“你们太欺负妖了!我要去告玉帝!说你们滥用妖力,虐待同类!”

酸溜溜往他嘴里又塞了片酸菜叶,这次是最酸的那种,酸得黑鱼精直吐舌头:“堵上你的嘴,免得说出更蠢的话。玉帝要是知道你没事闲的成立‘反酸联盟’,保准罚你去看守南天门的咸菜缸,让你天天闻酸味儿,闻够五百年!”

浪天宝突然拍了下大腿,对着坛洞方向喊:“老糊涂!快把你的《姻缘簿》拿来!给这些家伙盖个‘反酸未遂’的红章,免得他们以后再犯浑!”

老糊涂的声音从雾里飘过来,比唢呐还响:“来咯——”眨眼间就举着个红皮本子跑来了,胡子上还挂着片酸梅瓣,显然是刚在坛洞蹭过早饭。他掏出个朱砂印泥盒,往每个被粘的妖脸上“啪”地盖了个章,章上是歪歪扭扭的“酸汤认证”四个大字。

“好!好!”老糊涂笑得胡子飞起来,举着本子给众妖看,“有了这章,以后谁再敢反对,我就让月老给你们牵条鲶鱼精的红线!保证黏得你们三百年分不开!”

众妖吓得脸都白了。尤其是黑鱼精,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鲶鱼精的黏液,沾在身上三天三夜都洗不掉,闻言顿时蔫了,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一个时辰过得像熬酸汤,慢得让妖心焦。酸溜溜看日头差不多了,往绿胶里吹了口淡酸气,这是解胶的暗号。绿胶“滋滋”响了两声,慢慢化成了水,顺着礁石缝流进潭里,带着股淡淡的酸梅香。

众妖如蒙大赦,拔腿就跑,连掉在地上的“酸鱼CP”周边都没敢捡。鲶鱼精跑得最快,尾巴一甩就扎进泥潭,溅起的泥点差点糊住老糊涂的脸。田螺怪滚得像个陀螺,壳都撞歪了也顾不上扶。只有黑鱼精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路过酸溜溜身边时,被浪天宝用尾巴勾住了。

“等等。”浪天宝挑眉,爪子往他怀里一掏,摸出那个黑陶瓶,“‘化酸水’给我。”

黑鱼精不情不愿地松手,嘴里嘟囔:“拿去吧拿去吧!反正也治不了你的酸坛子!”心里却在嘀咕:幸好没真泼出去,这“化酸水”其实是用草木灰泡的,除了有点涩味,啥用没有,刚才全是装样子。

浪天宝接过来,转身就往酸溜溜的坛子里倒。“你干啥?”酸溜溜皱眉,怕这水真伤了坛子。谁知那水倒进坛里,“咕嘟”冒了个泡,竟变成了清凌凌的水,还带着点甜味,原来是黑鱼精往里面掺了蜜露,想吓唬人又没真狠心。

“正好给坛子补点水。”浪天宝拍了拍坛沿,笑得一脸得意。酸溜溜瞪了他一眼,嫌他浪费,却悄悄把坛子往浪天宝身边凑了凑,方便他倒得更干净。

看着众妖落荒而逃的背影,浪天宝突然笑出声,尾巴尖扫起潭水,溅了酸溜溜一裤腿:“这些家伙,下次再敢捣乱,就把他们粘在鲜蟹楼的招牌上,让所有来吃酸汤鱼的妖都看看他们的怂样!”

酸溜溜往他身上泼了点淡酸雾,雾里混着片紫苏叶,落在浪天宝的鳞片上:“无聊。回去翻酸菜了,再不去,下午的酸梅汤该酸得发苦了。”

浪天宝用尾巴勾住他的坛子,跟着往坛洞走,爪子里还攥着那个黑陶瓶,打算回去当个小笔筒:“等等我,我帮你搬坛子。对了,刚才那绿胶挺好用,下次蟹扒米再要画我们的画像,就用这个把他粘在礁石上,看他还敢不敢把我的鳞片画得像鲶鱼精的!”

酸溜溜没说话,嘴角却翘得老高,像挂了颗小酸梅。潭边的礁石上还留着绿胶的淡痕,被阳光晒得发亮,像幅歪歪扭扭的画,画里藏着今天的闹剧,藏着众妖的狼狈,还藏着两个没说出口的字:默契。

洞外的鲜蟹楼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蟹扒米的大嗓门穿透晨雾,比老糊涂的唢呐还钻耳朵:“走过路过别错过!‘反酸联盟’同款悔过帕!帕子上绣着鱼仙怒掀联盟旗,坛仙笑泼酸菜汁,戴在身上保准夫妻和睦、朋友情深!买一送一,送完为止啊——”

浪天宝正帮酸溜溜把坛子往洞外挪,闻言抓起块拳头大的鹅卵石就往外扔,嘴里骂骂咧咧:“这小王八蛋!还敢拿我们挣钱!看我不砸了他的招牌!”

酸溜溜伸手拦了一下,鹅卵石擦着鲜蟹楼的竹帘飞过去,“啪”地砸在旁边的礁石上,碎成三瓣。他往鲜蟹楼方向扬声喊:“让你家画师把帕子上的坛子画圆些!上次那个瘪得像被鲶鱼精坐过,丢我的脸!”

“得嘞!”蟹扒米的声音带着笑,“酸哥放心!我让花椒妹盯着画,保准圆得像潭心月!”

浪天宝愣了愣,扭头瞪酸溜溜:“你还真让他画?”

酸溜溜往他手里塞了颗刚腌好的酸梅,酸得浪天宝直眯眼:“不然呢?总比他把你画成歪嘴鱼强。”话刚说完,自己先笑了,竹勺柄敲了敲浪天宝的鳞片,“再说了,卖得好,他不得天天送酸菜坛?咱们正好省点陶土。”

浪天宝嚼着酸梅,酸劲过后泛出点甜,像心里揣了颗蜜渍酸梅。他尾巴尖勾住酸溜溜的坛沿,往洞外拖了拖:“那也得让他把我的鳞片画亮些!上次画得跟褪了色的老泥鳅似的,寒碜!”

“知道了,傻鱼。”酸溜溜任由他拖着坛子走,晨雾里的酸气缠上浪天宝的鳞片,像根看不见的线,松松地绕了三圈。

鲜蟹楼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能看见花椒妹正趴在石桌上描花样,画的是条亮鳞鱼拖着个圆坛子,坛口飘着片紫苏叶,叶尖勾着鱼尾巴,活灵活现。蟹扒米举着钳子在旁边指手画脚:“再添朵酸梅!对!就画在鱼鳃边,显得浪哥嘴馋!”

潭边的芦苇丛里,刚溜走的黑鱼精探出头,看着那幅画,又闻着飘过来的酸汤香,突然摸了摸脸上的“酸汤认证”印章,悄悄缩了回去,他怀里还揣着片早上被绿胶粘住的酸菜叶,闻着居然……有点香。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水汽洒下来,给浪天宝的鳞片镀了层金,给酸溜溜的坛子描了圈银。两人蹲在洞门口翻酸菜,浪天宝嫌酸溜溜的竹勺太慢,抢过来自己搅,溅得酸汤满身都是;酸溜溜骂他毛躁,却伸手帮他擦掉下巴上的酸菜渣。

远处老糊涂的唢呐声飘过来,吹的还是跑调的《姻缘曲》,混着鲜蟹楼的吆喝、潭水的拍岸声,还有酸汤冒泡的“咕嘟”响,像支没谱的歌。歌里藏着刚散的“反酸联盟”,藏着碎成瓣的鹅卵石,藏着帕子上的鱼和坛,还藏着两个吵吵闹闹的影子,一个嫌酸汤太酸,一个骂烤鱼太焦,却在晨雾里挨得越来越近,像坛熬了三百年的酸汤鱼,熬去了生涩,剩下的全是熨帖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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