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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误闯的酸汤结界

酸菜坛子哐鱼记

碧波潭的午后总飘着懒雾,把青石板晒得暖烘烘的,浪天宝四仰八叉趴在上面晒尾巴,鳞片被太阳照得亮晶晶的,活像撒了把碎银子,连尾巴尖都翘得老高,时不时扫过旁边的水草,吓得藏在草里的小虾米们东躲西藏,有只胆小的还直接蹦进了潭里,溅起的水花正好落在浪天宝的鼻子上。

“谁这么不长眼!”浪天宝揉着鼻子坐起来,刚想骂两句,一道银光“嗖”地从潭面窜过,快得像道闪电,鳞片反光晃得他眼睛都花了。是条银鱼!这鱼浑身发着光,鳞片比老蚌精压箱底的夜明珠还亮,尾巴一甩能划出彩虹,据说吃一口能让尾巴滑溜得能躲开渔网,连老糊涂仙都没逮到过。浪天宝眼都直了,尾巴一甩就追了上去,连晒热的鳞片都没顾上,嘴里还喊:“别跑!让我逮到你,炖成银鱼汤,鲜掉你的鱼祖宗!”

酸溜溜刚从老坛里掏出颗酸梅干,正含在嘴里咂味儿,酸梅干是他腌了三百年的宝贝,酸得能提神,甜得能润喉。结果就看见浪天宝跟疯了似的往林子冲,尾巴扫得水草满天飞,连他放在旁边的酸梅罐都差点被扫倒,罐子里的酸梅干撒了一地。“笨鱼!你给我站住!”酸溜溜赶紧抱起坛子,三步并作两步跟上,酸梅干还卡在牙缝里,说话漏风,“那是迷幻银鱼,专引妖跑丢!上次老龟丞相追它,绕着潭子跑了八圈,最后把自己绕晕了,还把背壳卡在了石缝里!”

可浪天宝哪听得进去?眼里只有那条闪着光的鱼,追得比被老糊涂仙揪鳞片时还快,连耳朵都竖了起来,活像只追骨头的狗。两人一追一赶,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咚咚”响,不知不觉就闯进了片雾气腾腾的林子。

这林子怪得很!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酸汤,伸手都看不见自己的爪子,还飘着股勾人的酸香味,比酸溜溜腌了五百年的老坛酸菜还香,混着点鱼鲜,还有点柴火的焦香,浪天宝的肚子瞬间“咕咕”叫了起来,声音大得能盖过雾气里的虫鸣,连旁边的树枝都被震得掉了片叶子。“这雾怎么还带香味的?难道是酸汤成精了,想把我勾过去炖了?”浪天宝吸了吸鼻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差点忘了自己是来追银鱼的。

酸溜溜却皱起了眉,掏出个巴掌大的小瓷瓶,这瓶子是他祖传的,里面装的是浓得能拉丝的老坛底汁,酸得能把石头融出洞,平时都舍不得用。他倒出点酸汁,往雾气里一撒,酸汁刚碰到雾,就“滋滋”冒起白烟,还带着股焦糊味,像把糖扔在了火上。酸溜溜脸色一变,拉着浪天宝就想往后退:“不好!这是酸汤结界!我的酸气会被它吸走,还会反弹!咱们快……”

话还没说完,两人脚下突然“哗啦”一声响,一圈黑得发亮的锁链从地里冒了出来,上面还沾着点酸汤渣和干酸菜叶,像长了眼睛似的,“咔嗒”一下就缠在了他们的脚踝上。浪天宝吓得蹦起来三尺高,结果锁链拽得他差点摔个狗啃泥,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他“嗷”一嗓子,眼泪都快出来了。“什么破玩意儿!还会自己缠人?是想绑着我们炖酸汤鱼吗?”他使劲甩腿,尾巴都快甩飞了,可锁链却越缠越紧,把两人的脚踝绑得严严实实,活像被拴在一根绳上的两只笨兽,走一步都得一起蹦,差点摔成滚地葫芦,酸溜溜的坛子都晃得差点掉地上,里面的酸梅干“哗啦”撒了两颗。

“别瞎动!越动缠得越紧!”酸溜溜赶紧稳住身子,指尖凝出一缕淡青色的酸雾,这是他压箱底的酸气,平时用来对付潭里的坏妖,今天却只能用来闯结界。他深吸一口气,把酸雾往旁边的雾墙撞过去,本想撞出个洞逃出去,结果酸雾刚碰到雾墙,就像碰到了镜子似的反弹回来,“啪”地一下全溅在了浪天宝脸上。

浪天宝被酸得直咧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眼泪鼻涕一起流,赶紧用袖子抹脸,结果袖子上沾的酸雾更浓,把他的脸擦得跟花猫似的,连鳞片都被熏得发亮,活像刚从酸坛里捞出来的鱼干。“你这酸气还会认亲?不打结界倒打我!想把我腌成酸鱼干,让全潭妖都来尝吗?”浪天宝气得直跺脚,结果又被锁链拽了一下,差点把酸溜溜也拉倒。

酸溜溜也愣住了,看着浪天宝脸上挂着酸水、头发粘成一撮一撮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酸梅干都差点喷出来,卡在喉咙里咳了半天。“谁让你站那么近!该!这是给你的教训,让你下次别瞎追鱼!”说着还故意踢了浪天宝一脚,结果锁链突然收得更紧,两人被迫贴得更近,肩膀挨着肩膀,胳膊肘都碰到了一起,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浪天宝能闻到酸溜溜身上的酸梅香,混着点坛子的土味;酸溜溜能闻到浪天宝鳞片上的阳光味,还带着点潭水的清甜味。浪天宝的耳朵瞬间红了,像被酸雾熏过的西红柿,赶紧别过头,假装看旁边的歪脖子树,却不小心踩了酸溜溜的脚。

“你踩我干什么!想把我的脚踩成酸菜馅吗?”酸溜溜疼得瞪他一眼,却没推开他,反而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怕他摔着,也怕自己摔着。两人就这么贴在一起,绑着脚踝,一瘸一拐地在林子里摸索,活像两只被捆住的大闸蟹,走一步晃三晃,闹出的笑话能让全潭妖笑一年。

有次浪天宝想往左躲石头,酸溜溜想往右绕树根,结果两人被锁链拽得面对面摔在地上,酸溜溜的坛子“哐当”一声扣在浪天宝头上,里面的酸梅干撒了一地,有颗还掉进了浪天宝的衣领里,酸得他直蹦,尾巴甩得像疯了似的,差点把旁边的小树撞倒。“你这坛子想谋杀啊!”浪天宝把坛子从头上摘下来,头发上还沾着酸梅干,活像个疯癫的鱼精。酸溜溜也摔得屁股疼,揉着屁股反驳:“谁让你瞎躲!我这坛子是祖传的,摔坏了你赔得起吗?把你炖成酸汤鱼都不够!”

还有次碰到棵歪脖子树,树枝长得像只手,差点勾住酸溜溜的头发。浪天宝没注意,脑袋“咚”地撞了上去,酸溜溜被他带得也撞了一下,两人捂着脑袋疼得直抽气,眼泪都冒了出来。“都怪你不提醒我!”浪天宝揉着额头,起了个大包,像长了个小犄角。“都怪你走路不看路!”酸溜溜也揉着额头,包比浪天宝的还大,两人互相瞪着,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两个大包怪滑稽的。

走了半个时辰,脚都快磨破了,终于摸到结界中央。那里摆着一口巨大的青石汤锅,比浪天宝的洞府还大,锅沿上还沾着点干了的酸菜叶和鱼鳞片,锅里的酸汤“咕嘟咕嘟”冒泡,热气往上飘,混着雾气,酸香味更浓了,看得浪天宝口水都快流成河,差点把舌头吞下去。“这汤闻着就香!肯定比你腌的酸菜还好吃,比老龟丞相炖的鱼汤还鲜!”他说着就伸手想碰锅沿,手指都快碰到热气了,眼里全是汤的影子。

“别碰!”酸溜溜突然拉住他的手腕,指尖有点凉,力气却不小,把浪天宝的手拽了回来。“锅里有字!你看锅底!”浪天宝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锅底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还沾着点酸汤渣,得眯着眼睛才能看清:“共尝一勺汤,结界自然开”。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愣。浪天宝挠挠头,鳞片都蹭乱了:“还要一起尝?难道这汤还认人,怕我们独吞?我又不会跟你抢,你那么喜欢酸的,我让你多喝两口还不行吗?”酸溜溜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木勺,这是他平时舀酸菜用的,勺柄上还沾着点酸汁和酸菜叶,边缘都被啃出了小牙印(上次被小虾米咬的,还没补)。

他把勺子递到浪天宝手里,自己扶着勺柄,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浪天宝的手有点汗,热乎乎的;酸溜溜的手有点凉,干干的,碰在一起竟有点舒服。浪天宝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像有只小鱼在心里蹦,连尾巴都悄悄晃了晃。两人一起伸手,往锅里舀了一勺汤,汤刚舀出来,香气就飘得更远了,里面还飘着片翠绿的酸菜叶,油花在勺子里闪着光,看着就好吃。

“快尝尝!再不吃我口水都要流进锅里,把汤弄咸了!”浪天宝咽了咽口水,眼睛都快粘在勺子上了。酸溜溜点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凑到勺子边,一起尝了一口,酸汤又鲜又香,酸得恰到好处,不涩不苦,鲜得能让人掉眉毛,还带着点回甘,比浪天宝吃过的任何鱼都好吃,比酸溜溜腌的任何酸菜都够味。

两人同时眼睛一亮,忍不住又多尝了一口,浪天宝的尾巴晃得像拨浪鼓,差点扫到汤锅,把锅沿的酸菜叶都扫掉了;酸溜溜的嘴角也悄悄往上翘,连平时紧绷的脸都柔和了不少,手里的坛子都忘了抱,差点掉在地上,还好浪天宝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小心点!这坛子要是摔了,你又要哭了!”浪天宝笑着说,把坛子递还给酸溜溜。酸溜溜接过坛子,脸有点红,没说话,只是往勺子里又舀了点汤,递到浪天宝嘴边:“给你,再喝一口。”

刚把勺子里的汤喝完,脚下的锁链突然“咔嗒”一声断开,像被施了法术似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周围的雾气也慢慢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两人身上,暖暖的,还带着点树叶的影子,晃来晃去的。

浪天宝赶紧活动脚踝,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勾住了酸溜溜的衣角,还缠了两圈,像怕他跑了似的,活像个小小的“尾巴结”。衣角上还沾着点酸梅干的渣,是刚才撒的。他赶紧想把尾巴收回来,脸都红了,耳朵也发烫,像被太阳晒过似的。可酸溜溜却看见了,却没说什么,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帮他把尾巴上沾的草渣摘下来,动作轻轻的,怕弄疼他的鳞片。

“没想到这结界还挺有意思,汤也好吃!”浪天宝摸着肚子,笑得像条满足的鱼,鳞片都闪着开心的光,“下次要是再碰到,咱们还来尝!我还要多舀几勺,把肚子撑圆,让老龟丞相羡慕死!”

酸溜溜白了他一眼,却轻轻点了点头,抱着坛子往回走,脚步比平时慢了点,故意等着浪天宝:“下次再闯结界,你得负责找路,别再让我跟着你摔跟头,上次摔的屁股还疼呢!”说着还故意把坛子往浪天宝那边凑了凑,让他能闻到里面的酸梅干香味,馋馋他。

浪天宝赶紧跟上,尾巴还勾着酸溜溜的衣角,没舍得松开。两人走在阳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一个晃着尾巴,一个抱着坛子,影子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谁是谁,看起来竟像真的要一起尝遍天下的酸汤,再也不分开。远处,那条银鱼又闪了一下,像是在跟他们告别,浪天宝笑着挥挥手,心里却觉得,比起银鱼汤,跟酸溜溜一起闯结界、尝酸汤,才是最有意思的事。

回到潭边时,众妖正围着老龟丞相,听他讲上次追银鱼的糗事。老龟丞相背着壳,坐在石头上,爪子里攥着糖糕,唾沫横飞地说:“上次我追那银鱼,绕着潭子跑了八圈,最后把自己绕晕了,还把背壳卡在了石缝里,还是虾兵们用撬棍给我撬出来的!你们是没看见,当时我的壳都蹭花了,心疼死我了!”

小螃蟹举着螯喊:“丞相大人,我上次进去过那片林子,结果被酸汤熏得打了三天喷嚏,连壳都酸软了,夹个虾米都夹不住!”蛤蜊精从壳里探出头,吐着泡泡说:“我听老祖宗说,那结界里的汤是千年酸汤,只有心意相通的妖才能喝到,喝了就能永远不吵架,比老糊涂仙的姻缘锁还灵!”

浪天宝和酸溜溜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都带着点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原来,他们早就心意相通了,只是以前没发现而已。浪天宝的尾巴轻轻碰了碰酸溜溜的胳膊,酸溜溜也没躲开,反而往他身边靠了靠,两人的影子又贴在了一起。

老糊涂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举着拐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拐杖上还挂着半片蛤蜊壳,晃来晃去的:“不错不错!能喝到酸汤结界的汤,说明你们是真的‘酸鱼同心’咯!下次我再给你们找个更好玩的地方,保证比这还有意思,听说东边的山谷里有个‘甜汤泉’,喝了能让尾巴变甜,你们要不要去试试?”

浪天宝和酸溜溜同时翻了个白眼,却没反驳,其实,他们心里都有点期待,下次再一起闯祸、一起冒险,一起尝遍所有的酸汤和甜汤,一起把碧波潭的趣事都经历一遍。毕竟,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摔跟头、被锁链绑着,也是开心的。

夕阳西下,把潭水染成了金色,浪天宝和酸溜溜并肩坐在青石板上,一个抱着坛子,一个晃着尾巴,手里还拿着刚才剩下的木勺,勺底还沾着点酸汤的香味。远处的众妖还在说笑,老龟丞相的声音、小螃蟹的喊声、蛤蜊精的泡泡声,混在一起,像首热闹的歌。浪天宝偷偷看了眼酸溜溜,酸溜溜也正好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闪着光,比潭里的星星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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