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潭的晨雾还没把青石板润透,就被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碾得稀碎,只见一群穿着镶金边的锦缎长袍、戴着闪瞎眼的银质徽章的妖,举着绣着“三界美食考察队”的红旗子,浩浩荡荡往潭中央的石台冲,为首的胖狐狸评委,肚子圆得像揣了个小坛子,尾巴上系着块写着“首席评委”的红绸,被风吹得飘来飘去,活像只挂着灯笼的肥松鼠。
“都让让!让让!”胖狐狸举着鎏金账本,嗓门大得能震落树枝上的露珠,连潭里的小鱼都吓得往水底钻,“听说你们碧波潭有对‘酸鱼CP’?专门做酸汤鱼的?叫浪天宝和酸溜溜出来!我们三界美食协会的评委,今天就要尝尝这‘酸鱼CP’的手艺,不好吃就摘了你们的招牌!”
这话像颗炸雷,“哐当”砸进浪天宝的洞府。他正盘腿坐在地上啃鱼干,嘴里塞满了鱼肉,听到“评委”俩字,鱼干渣“噗”地喷了一地,连鱼刺都卡在了嗓子里,咳得直翻白眼:“什么?评委?还专门来尝酸汤鱼?谁把这事儿捅出去的?”他上次演《梁祝》把“化酸菜鱼”喊得全潭皆知,“酸鱼CP”的名号是传开了,可真要论做鱼,他连鱼片都切不明白,上次给酸溜溜炖鱼,把三斤重的草鱼煮成了鱼泥,还差点把锅烧穿,最后只能就着酸梅干咽下去。
酸溜溜也慌了,抱着他的“酸祖宗”坛子一路狂奔进来,坛子里的酸梅干“哗啦”撒了一地,有颗还滚到了浪天宝的脚边:“笨鱼!你上次不是说再也不碰酸汤鱼了吗?怎么还让评委找上门了?是不是你跟老龟丞相吹牛,说你做的鱼比龙宫御厨还好吃?”两人正急得原地转圈,像两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洞外突然传来虾兵扯着嗓子的喊叫声:“浪天宝大人!酸溜溜大人!评委们都等急啦!再不出场,他们就要把潭里的鱼都捞走当食材,还要把你的洞府改成厨房呢!”
没办法,两人只能硬着头皮往石台挪。路过老龟丞相的石头屋时,老龟正趴在门口晒背,看见他们俩垂头丧气的模样,赶紧举着糖糕喊:“加油啊!赢了评委有糖糕奖励!要是输了,我把我珍藏的酸梅干分你们半坛!”浪天宝差点被这话噎得背过气,他现在更怕评委尝了他做的鱼,把他的尾巴当柴火烧,哪还有心思吃糖糕。
石台早就被收拾得“像模像样”,中间摆着口比浪天宝还高的大铁锅,锅里的清水“咕嘟咕嘟”冒着凉气,旁边堆着新鲜的草鱼、酸溜溜腌的老坛酸菜,还有各种瓶瓶罐罐的调料,连切菜的案板都擦得锃亮,就是案板上还沾着点上次切鱼留下的鱼鳞,看着有点滑稽。评委们坐在临时搭的石桌旁,胖狐狸用鎏金账本敲着桌子,发出“砰砰”的响声,像在敲鼓:“听说你们的酸汤鱼是碧波潭的招牌?今天就给我们露一手!要是做得难吃,以后你们这‘酸鱼CP’的名号就得摘了,还得给我们当三个月的伙夫!”
浪天宝攥着菜刀的手都在抖,菜刀“哐当”撞在案板上,吓得旁边的小虾米赶紧躲远。他盯着案板上的草鱼,心里突然冒出个坏主意,反正也做不好,不如故意搞砸,让评委主动放弃,省得被骂!他深吸一口气,抓起那条三斤重的草鱼,“啪”地拍在案板上,草鱼尾巴还在抽抽,溅了他一脸水。接着,他举起菜刀,“唰唰唰”几下,切出来的鱼片比门板还厚,边缘歪歪扭扭,有的连鱼刺都没剔干净,最大的一块比他的手掌还大,活像块小石子,往案板上一放,“咚”地响了一声。
“你这切的是鱼片还是鱼块?是想让评委用牙啃吗?”酸溜溜凑过来一看,差点笑出声,却也跟着起了坏心思,他偷偷摸出盐罐,这盐罐是老蚌精用珍珠壳做的,能装三斤盐。他趁评委不注意,往沸腾的酸汤里“哗啦”舀了三大勺盐,盐粒没化开,沉在锅底,像撒了把小石子。接着,他又摸出罐朝天椒,往汤里扔了足足两勺,辣椒段在汤里飘来飘去,看着就辣得烧心:“我倒要看看,评委们尝了这么咸、这么辣的汤,还怎么夸得出口!”
两人端着食材往铁锅走,一路上状况百出,浪天宝手里的厚鱼片掉了三块,一块砸在胖狐狸的尾巴上,吓得胖狐狸“嗷”一嗓子蹦起来,还以为是虫子;酸溜溜的盐罐没盖紧,撒了半罐盐在地上,有个长着羊角的评委没注意,踩在盐粒上差点摔个屁股墩,气得直骂“谁撒的盐,想害我摔断腰吗?”
浪天宝假装没听见,把鱼片“哗啦”倒进沸腾的酸汤里,厚鱼片一进锅就沉在锅底,煮了半天都没浮起来,汤面上飘着的辣椒还溅了他一手,烫得他直甩手,差点把旁边的酸菜坛子碰倒。酸溜溜也没好到哪儿去,往汤里加酸菜时,手一抖,把整颗酸梅干都扔了进去,酸梅干在汤里滚了滚,正好沉到了胖狐狸的碗底,还沾了点盐粒。
“好……好了!评委们请尝!”浪天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早就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他都想好了,要是评委说难吃,他就把责任推给酸溜溜,说盐放多了;要是酸溜溜反驳,两人就假装吵架,把评委气走。
胖狐狸第一个端起碗,用勺子舀了块最大的厚鱼片,这鱼片煮了半天,外面熟了,里面还是生的,边缘还沾着点血丝。他皱着眉,犹豫了半天,还是把鱼片放进了嘴里。所有人都盯着他,浪天宝和酸溜溜屏住了呼吸,连潭里的小鱼都探出脑袋,想看看这“灾难级”的酸汤鱼会被怎么评价。
突然,胖狐狸“啪”地拍了下桌子,桌子上的碗碟都被震得跳了起来,有个勺子还滚到了地上:“好!太好了!这鱼片也太有嚼劲了!比我在火焰山吃的铁板鱼还够劲,咬着带感!”他又舀了勺汤,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灯笼:“这汤底更绝!咸得恰到好处,辣得够劲,还带着点酸梅的回甘!这才是酸汤鱼的灵魂啊!你们这‘酸鱼CP’,果然名不虚传,比那些花里胡哨、淡得没味的酸汤鱼强一百倍!”
其他评委也跟着尝了起来,长着羊角的评委咬着厚鱼片,边嚼边喊:“好!有嚼劲!我牙口不好,就喜欢吃这种不用费牙的!”穿绿袍的评委喝了口汤,辣得直吐舌头,却还喊:“够劲!够味!喝了这汤,我感觉浑身都有劲了,能再走三千里路!”最绝的是个长着兔耳朵的评委,他舀到了碗底的酸梅干,咬了一口,眼睛都眯成了缝:“这酸梅干是点睛之笔啊!酸中带甜,解辣又解腻,太会搭配了!”
浪天宝和酸溜溜都愣住了,互相看了眼,眼里全是“怎么回事”的疑惑,他们明明故意搞砸了,怎么还被夸了?浪天宝瞪了酸溜溜一眼,嘴硬道:“算你运气好,盐放多了还被说成‘够劲’,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酸溜溜也没反驳,只是把胖狐狸递过来的金牌往他手里塞,这金牌比巴掌还大,上面刻着“三界酸汤鱼大赛直接晋级”的字样,闪着金光,晃得人眼睛疼:“是你的鱼片没那么差,至少没把评委的牙硌掉。”
两人推来推去,金牌差点掉在地上,还好浪天宝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手指都被金牌的边缘硌得生疼。评委们又夸了几句,说下次大赛要亲自来碧波潭接他们,才浩浩荡荡地走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半坛酸溜溜腌的酸菜,说是要回去当佐餐小菜。
等评委们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石台上只剩下浪天宝和酸溜溜。浪天宝盯着手里的金牌,突然凑到酸溜溜身边,趁他不注意,把金牌悄悄塞进了他的“酸祖宗”坛子里,坛子口不大,他费了半天劲才塞进去,还故意用酸菜叶盖住,怕被别人看见:“给你吧,你比我更需要这东西,下次腌酸菜,还能用金牌当压坛石。”
酸溜溜摸了摸坛子,能感觉到金牌的棱角,却没拿出来,只是抱着坛子往洞府走,声音比平时小了点:“笨鱼,下次做鱼记得把鱼片切薄点,不然评委下次就不会这么‘傻’了。”浪天宝笑着跟上去,尾巴时不时碰一下酸溜溜的胳膊,心里比吃了老龟丞相的糖糕还甜,比酸溜溜的酸梅干还让人开心。
路过老龟丞相的石头屋时,老龟还举着糖糕在门口等,看见他们回来,赶紧喊:“赢了吗?金牌呢?快拿出来让我瞧瞧!”浪天宝刚想说话,酸溜溜突然开口:“金牌在我坛子里,下次做酸汤鱼给你尝,用金牌当垫子,保证比上次的鱼泥好吃!”老龟笑得背壳都晃了,连壳上的青苔都掉了几片,浪天宝也跟着笑,两人的影子在晨光中靠在一起,拉得很长很长,比手里的金牌还耀眼,比潭里的阳光还温暖。
回到洞府,浪天宝刚想找块布把金牌擦干净,酸溜溜突然从坛子里把金牌拿了出来,递到他面前:“给你,你拿着吧,下次评委问起,就说金牌在你这儿,省得你又说我藏你的东西。”浪天宝愣了一下,接过金牌,发现金牌上沾了点酸菜叶的渣,却觉得比任何珍宝都珍贵。他把金牌放在桌子上,又悄悄往酸溜溜的坛子里塞了颗最大的酸梅干,酸溜溜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只是往他碗里夹了块刚烤好的鱼干,比平时的那块大了不少。
窗外的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洞口洒进来,照在金牌上,反射出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暖暖的。浪天宝啃着鱼干,酸溜溜嚼着酸梅干,偶尔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在洞府里回荡,比酸汤鱼还鲜,比酸梅干还甜,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开心,原来,有时候故意搞砸的事,也能有意外的惊喜,就像他和酸溜溜的相遇,虽然吵吵闹闹,却比任何故事都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