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敢动我的蜜缠网?”蜘蛛精的声音又尖又细,像用指甲刮竹子,听得人耳朵疼,“还把我的玉茧晃成这样!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们织在网里,挂到明年春天,等你们变成干尸,再给我的蛛卵当肥料!”
浪天宝吓得缩了缩脖子,刚想说话,就被酸溜溜抢了先:“蜘蛛精大人!误会!都是误会!”酸溜溜陪着笑,声音都有点发颤,脸上的菜叶都在抖,“我们是碧波潭的,路过这儿,不小心被您的网子粘住了,不是故意要动您的玉茧的!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保证以后再也不来了,连黑风山的边都不碰!”
“路过?”蜘蛛精冷笑一声,八条腿往网子这边爬,腿上的黑毛蹭着竹子,“沙沙”响,“我这蜜缠网布在黑风山深处,平时连只鸟都不敢来,你们会‘路过’?我看你们是想偷我的蛛卵吧!我这蛛卵可是用三百年晨露喂大的,再过三天就要孵化了,要是出了差错,我就把你们的皮剥下来,织成网罩在蛛卵上,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她说着,吐出根银丝,往玉茧那边缠去,想把玉茧固定住,可银丝刚碰到玉茧,就听见“咔嚓”一声,玉茧上掉下来块碎片,里面露出个小小的蛛卵,白花花的,像颗小汤圆,还在微微动。
浪天宝和酸溜溜都吓得脸色发白,这下完了,蛛卵掉了,蜘蛛精肯定要发飙了。浪天宝甚至都开始想,自己的鳞片被剥下来织网,会不会疼了。
“我的蛛卵!”蜘蛛精尖叫起来,红眼睛瞪得更大了,像两颗烧红的煤球,“你们竟敢弄坏我的蛛卵!我要把你们织在网里,挂三天三夜,白天让太阳晒,晚上让露水淋,等你们渴得只剩一口气,再把你们扔进我的酸汤坛里,泡成‘鱼酸菜干’喂我的小蛛崽!”
她说着,八只爪子同时吐银丝,银闪闪的丝像下雨似的往两人身上缠。酸溜溜急得满头大汗,手在身上乱摸想找酸梅干,却突然瞥见浪天宝尾巴尖,刚才打翻酸汁时,浪天宝尾巴沾了不少,此刻还挂着几滴橙红色的汁儿,正慢悠悠往下滴。他赶紧用胳膊肘怼了怼浪天宝的腰:“笨鱼!把尾巴甩过来!用你尾巴上的酸汁浇网丝!再磨蹭咱俩真成腌鱼了!”
浪天宝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把尾巴往酸溜溜那边甩。酸汁刚滴到缠在腰上的网丝,“滋滋”声就响得跟炸芝麻似的,银线瞬间软成了棉线,一扯就断。酸溜溜趁机抓住缠在胳膊上的网丝,使劲一拽,网丝“哗啦”掉了一地,两人终于能活动了。
“快跑!”酸溜溜拽着浪天宝的鳞片就往竹林外冲,浪天宝疼得“嗷”一声,却不敢停,蜘蛛精的银丝都快缠到他的背鳍了。蜘蛛精没料到他俩能挣脱,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八只爪子在地上刨得尘土飞扬,边追边喊:“别跑!你们给我站住!我要把你们的鳞片和菜叶都织成网!让全妖界都知道,敢动我蛛卵的下场!”
两人拼命往前跑,浪天宝的尾巴甩得跟风车似的,沾着的黏液甩了酸溜溜一脸;酸溜溜的菜叶裙被树枝勾住,扯掉了两片叶子,露出截嫩黄的菜帮子,活像个破了洞的绿口袋。路过一片芦苇丛时,酸溜溜没看清路,被芦苇根绊了个“狗啃泥”,手里的陶碗“哐当”摔碎,碎片溅到浪天宝尾巴上,划了道小口子,渗出点血丝。
“酸坛子你没事吧?”浪天宝赶紧停下来想拉他,结果自己也被芦苇绊了一下,摔在酸溜溜旁边,两人滚成一团,沾了满身泥。
“别管我!快跑!”酸溜溜爬起来,推着浪天宝往前冲,“蜘蛛精快追上来了!你想被她织成网挂着当展览品吗?”
两人刚跑出芦苇丛,就看见前方闪着水光,是通往碧波潭的小溪!浪天宝眼睛一亮,拉着酸溜溜就往溪边冲:“快跳溪里!蜘蛛精怕水,肯定不敢追!”
身后的蜘蛛精果然急了,八条腿跑得更快,银丝都快缠到酸溜溜的头发了。就在这节骨眼上,浪天宝突然转身,尾巴狠狠拍了下水面,“哗啦”一声,水花跟瓢泼似的浇在蜘蛛精脸上。蜘蛛精最怕水,被浇得浑身乱颤,八只爪子在地上蹬得跟弹棉花似的,半天爬不起来,只能扯着嗓子喊:“你们给我等着!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我定要把你们的鳞片和菜叶都泡成酸的!”
浪天宝哪敢回头,拽着酸溜溜“扑通”跳进小溪。溪水冰凉,瞬间冲掉了身上的蜜浆和泥,浪天宝跟条鱼似的,尾巴一甩就游出去老远;酸溜溜却不太会水,菜叶裙吸了水沉得像块石头,在水里扑腾得跟只落水的鸡,差点把自己呛死。
“酸坛子你抓紧我!”浪天宝赶紧游回来,让酸溜溜抓着自己的背鳍,尾巴使劲一甩,带着他往碧波潭冲。酸溜溜趴在浪天宝背上,浑身湿透的菜叶裙贴在身上,活像片被水泡烂的酸菜叶,嘴里还不忘骂:“浪天宝你个笨蛋!要不是你嘴馋,咱俩能被追得跟丧家之犬似的?我的陶碗也摔了,三百年的老酸汁全没了,你赔我!”
“谁让你自己摔的!”浪天宝反驳,尾巴却不自觉放慢了速度,“再说要不是我甩水花救你,你早被蜘蛛精织成网了!你还得谢我呢!”
“谢你?我谢你八辈祖宗!”酸溜溜气得在他背上捶了一拳,“我的陶碗是曾曾祖爷爷传下来的,比你的命还值钱!你赔我陶碗,赔我酸汁!不然我就把你掉的鳞片全泡进酸汤里,让全潭妖怪都尝尝‘浪天宝牌酸鳞’!”
两人吵吵嚷嚷游到碧波潭,刚爬上岸,就看见蟹老板举着大钳子站在柳树下,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原来他俩被蜘蛛精追时动静太大,惊动了潭里的妖怪,蟹老板怕他们惹祸,特意在这儿等。
“浪天宝!酸溜溜!你们俩是不是想把碧波潭搅个天翻地覆才甘心?”蟹老板的大钳子“咔嚓”响了一声,吓得浪天宝赶紧把酸溜溜藏到身后,“上次你们打架撞翻我两筐辣椒,这次又去招惹蜘蛛精!要是蜘蛛精找上门来,我的饭馆还开不开了?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办?”
“蟹老板,这不能怪我们!”浪天宝赶紧解释,“是那蜘蛛网太诱人,上面有蜜露,我就想尝一口……谁知道它会粘人!酸坛子是来救我的!”
“尝一口?”蟹老板冷笑,“你咋不把蜘蛛精的蛛卵也尝一口?我看你就是嘴馋没脑子!今天这事,你们必须赔我两筐辣椒,再给我打扫一个月后厨!不然我就把你们俩清蒸了,给全潭妖怪当晚餐!”
浪天宝和酸溜溜瞬间耷拉下脑袋,两筐辣椒还好说,打扫一个月后厨?蟹老板的后厨油腻得能滑倒人,上次虾兵打扫了一天,累得直不起腰,还被油溅了满身,回家洗了三天才洗干净。
“蟹老板,能不能少扫几天?”浪天宝小声求情,“我还要找宝贝给酸坛子买新陶碗呢!”
“买陶碗?先把我的辣椒赔了再说!”蟹老板瞪了他一眼,“限你们明天之内把辣椒送过来,不然就等着当清蒸鱼和酸菜干吧!”说完举着钳子气冲冲走了。
酸溜溜拍了拍浪天宝的鳞片:“笨鱼,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摘辣椒!不然明天真成清蒸鱼了!”
“摘辣椒?哪儿有啊?”浪天宝挠了挠脑袋,“我记得潭西边有片辣椒地,可上次去被野猪精占了……”
“那也得去!”酸溜溜拉着他的尾巴就走,“你要是敢不去,我就把你被蜘蛛网粘住的事告诉全潭妖怪,让他们都笑你‘蜜缠鱼干’!”
两人刚到潭西边的辣椒地,就听见“呼噜呼噜”的响声,一只比水牛还大的野猪精正趴在地里睡觉,嘴里叼着个辣椒,嘴角流的哈喇子都把辣椒秧泡蔫了,周围的辣椒被踩得稀烂,只剩几株歪歪扭扭立着。
“完了,辣椒被野猪精占了!”浪天宝拉着酸溜溜想跑,“这野猪精脾气爆,上次我偷了他一个红薯,被他追了三里地,差点把我的鳞片都撞掉了!”
“跑啥?”酸溜溜瞪了他一眼,“今天必须摘到辣椒!我有主意,你去把野猪精引开,我去摘!”
“我引开他?你疯了?”浪天宝吓得连连后退,“野猪精跑得比我还快,追上我肯定把我炖了!”
“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刚才在蛛网上哭唧唧喊救命的事说出去!”酸溜溜威胁道。
浪天宝一想,被笑话比被炖还难受,只好硬着头皮点头:“行!我去引开他!你可得快点,我要是被追上了,你得救我!”
他捡起块石头,往野猪精背上扔去。石头“咚”一声砸中,野猪精猛地睁开眼,看见浪天宝,“嗷”一声就追了过来。浪天宝吓得撒腿就跑,边跑边喊:“酸坛子你快点!野猪精快追上我了!我的尾巴都要被他的獠牙勾到了!”
酸溜溜趁机钻进辣椒地,赶紧摘辣椒。可剩下的辣椒没几株,摘了半天只摘了半筐。就在这时,浪天宝的惨叫声传了过来:“酸坛子救我!野猪精追上我了!他要咬我的尾巴!”
酸溜溜赶紧提着筐跑出去,看见野猪精正追着浪天宝,獠牙都快碰到浪天宝的尾巴尖了。她急中生智,从怀里掏出个酸梅干,往野猪精嘴里扔去。野猪精一口咬住,酸得“嗷”一声跳起来,使劲吐舌头,眼泪都流出来了,上次他吃了酸溜溜的酸梅干,牙疼了三天三夜,现在看见酸梅干就发抖。
“笨鱼!快跑!”酸溜溜大喊。
浪天宝趁机跑过来,拉着酸溜溜就往潭边冲。野猪精缓过劲来想追,可看见酸溜溜手里的酸梅干,吓得赶紧后退,嘴里还“哼哼”着,像是在求饶。
两人把半筐辣椒交给蟹老板,蟹老板脸色稍微好了点:“怎么只有半筐?剩下的呢?”
“被野猪精踩坏了!”酸溜溜赶紧解释,“我们明天再给您摘半筐,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蟹老板想了想,点头同意:“行!今天先罚你们打扫后厨,现在就去!”
没办法,两人只好跟着蟹老板去后厨。后厨里油腻得能反光,锅碗瓢盆堆得像小山,地上的菜叶子都粘成了块。浪天宝看着这场景,差点哭出来:“蟹老板,这也太脏了吧?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打扫完啊?”
“打扫干净才能走!”蟹老板说完就走了。
浪天宝和酸溜溜只好拿起抹布开始打扫。浪天宝擦桌子时,不小心把盘子摔碎了,酸溜溜骂他“笨手笨脚的鱼”;酸溜溜拖地时,被地上的油滑倒,摔了个四脚朝天,浪天宝笑得直拍大腿:“酸坛子你摔得跟个翻过来的酸菜坛似的!”
两人边吵边打扫,不知不觉竟把后厨打扫干净了。天已经黑了,两人累得瘫在地上,浑身是汗,衣服上还沾着油污。酸溜溜看着浪天宝,突然笑了:“笨鱼,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可能真被蜘蛛精织成网了。”
浪天宝也笑了:“酸坛子,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可能真被野猪精炖了。咱俩还挺有默契的嘛!”
“谁跟你有默契!”酸溜溜瞪了他一眼,却从怀里掏出片嫩酸菜叶递过去,“喏,给你吃。看你今天累坏了,算是奖励。”
浪天宝接过就往嘴里塞,嚼了两口眼睛一亮:“好吃!比上次的还好吃!酸坛子,你以后多给我做点呗!”
“想得美!”酸溜溜白了他一眼,“想要吃,就得先赔我的陶碗和酸汁!不然你别想再碰一口!”
“知道了知道了!”浪天宝赶紧点头,“我明天就找宝贝,卖了钱给你买新陶碗,再买最好的酸浆!”
酸溜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月光洒在潭面上,泛着银光。浪天宝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尾巴:“对了酸坛子,今天在蛛网上,你踩我尾巴的时候能不能轻点?现在还疼呢!”
“谁让你尾巴太滑,我站不稳!”酸溜溜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快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摘辣椒找宝贝呢!”
浪天宝点点头,往自己的洞穴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酸坛子,晚安!”
酸溜溜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说:“晚安,笨鱼。”
月光下,酸溜溜摸了摸怀里的小陶罐,里面泡着片青鳞,是今天从浪天宝尾巴上掉下来的,她偷偷捡起来泡进了剩下的酸汁里。她想,等浪天宝买了新陶碗,就用这鳞泡最好的酸汤。
而浪天宝回到洞穴,把酸菜叶小心夹在鳞片缝里,心里默念:明天要给酸坛子买陶碗和酸浆。可想着想着,他突然挠了挠脑袋:“哎?我明天要去哪里找宝贝来着?”
不过他很快就不纠结了,反正跟着酸坛子,肯定能想起来。他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着了,梦里还在吃酸溜溜做的酸菜叶,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