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碧波潭上空的雷云跟被泡发的酸菜似的,裹着股刺鼻的酸气往下沉,浪天宝刚把脑袋探出洞口,就被迎面扑来的酸风呛得直甩尾巴,鳞片上的黏液都差点被熏得凝固。
“呸呸呸!老糊涂这糟老头子又在仙界吹什么牛皮?”他揉着鼻子往洞里缩,尾巴尖扫到堆在墙角的空陶罐,叮铃哐啷响得跟敲破了醋坛子似的,“上回降酸汤雨,把潭里的螺蛳都腌成酸笋味了,这回怎么还改扔陶罐了?玉帝他家是开坛子铺的?”
酸溜溜正蹲在石灶前搅他的酸菜坛子,闻言头也不抬地把手里的木勺往石台上一磕,酸气顺着坛口的缝隙往外冒,连洞顶的钟乳石都被熏得往下滴酸水:“还不是你上回在老龟丞相寿宴上瞎嘚瑟,说什么‘本君能一口吞三坛酸菜’,老糊涂转头就跟玉帝报喜,说碧波潭众妖‘嗜酸成癖,以酸为乐’,这不,玉帝特意‘赐’了满潭陶罐,让咱们‘尽兴品酸’。”
“我那是喝多了酸梅汤胡咧咧的!”浪天宝急得直蹦,鳞片上的水珠甩得满洞都是,“谁知道那老糊涂耳朵比虾兵的虾钳还不好使?再说了,他上次给咱俩送的‘酸汤鱼同心锁’,锁芯里塞的全是老坛酸菜,我尾巴被缠了三天,差点没把自己腌成酸鱼干!”
话还没说完,洞外突然传来“哐当——哗啦!”的巨响,像是有座陶罐山塌进了潭里。浪天宝和酸溜溜对视一眼,赶紧凑到洞口往外看,只见无数青釉陶罐跟下冰雹似的从云里砸下来,有的没等落地就被酸风刮得撞在一起,碎瓷片混着坛子里的酸汤溅得到处都是,碧波潭的水面上漂满了碎陶片,连平日里游得最快的银鱼都被酸汤呛得翻肚皮,在水面上漂成了一排排银色的小旗子。
“完了完了,这潭水再过半个时辰就得变成酸汤池,我这一身鱼鳞怕不是要被腌成酸鱼皮!”浪天宝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尾巴在石地上扫来扫去,突然摸到个圆滚滚的东西,是个没被砸破的小陶罐,罐口封得严严实实,还带着股淡淡的糯米香,“哎?这玩意儿怎么没碎?”
酸溜溜凑过来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这陶罐比寻常的酒坛小一圈,罐身上还画着歪歪扭扭的鱼纹,一看就是特意烧制的,他一把抢过陶罐抱在怀里,手指在罐口摸了摸,笑得酸气都柔和了几分:“这封泥里掺了糯米浆,肯定是装正经酸汤的!留着腌鱼片正好,上次你掉的那片鳞,我腌了三天就被虾兵偷去当零嘴了,这次多腌点,省得他们天天来扒我坛子。”
浪天宝刚想吐槽“谁要吃自己的鱼鳞”,洞顶突然“滴答”一声,一滴酸水正好落在陶罐上,紧接着,更多的酸水顺着钟乳石滴下来,跟下小雨似的砸在陶罐上,叮咚响得跟敲编钟似的。浪天宝眼疾手快,赶紧把陶罐往酸溜溜那边推了推:“你手稳,拿着!别让酸水滴进去,万一把里面的酸汤冲淡了,你又要拿我当出气筒。”
酸溜溜没说话,指尖凝出一缕淡绿色的酸气,在罐口轻轻画了个小小的鱼形,那是他上次腌鱼皮时琢磨出来的记号,据说能让酸汤更入味。可没等他画完,洞外突然传来一阵破锣似的喊声,吓得他手一抖,酸气差点把罐口烧出个洞。
“浪天宝!酸溜溜!快出来接旨咯——”是老糊涂的声音!
浪天宝和酸溜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完犊子”三个字。浪天宝赶紧把陶罐藏到石灶后面,用酸菜坛子挡住,酸溜溜则顺手抓了块布擦了擦手上的酸水,两人磨磨蹭蹭地往洞外走,刚出洞口,就看见老糊涂踩着一朵歪歪扭扭的云,手里举着本破破烂烂的书,书角还挂着半片干酸菜,一看就是从哪个坛子里捞出来的。
“哎呀呀,两位小友可算出来了!”老糊涂一看见他们,眼睛就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层层叠叠打开,里面竟是个巴掌大的铜锁,锁身上刻着“酸汤鱼”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还沾着不少酸菜叶,“本仙这次可是为你们带来了玉帝的‘恩赐’,这‘酸汤鱼同心锁’升级版,锁芯里塞的是百年老坛酸菜,外面还裹了三层酸汤膏,戴上之后,保证你们‘酸气相投,永不分离’!”
“我们才不要戴这玩意儿!”浪天宝往后一跳,尾巴甩得水花四溅,“上次你给的那个,我拆了三天才拆开,差点没把尾巴上的鳞片都薅光!再说了,我是草鱼精,他是酸菜精,咱俩是相克属性,不是天作之合!”
“此言差矣!”老糊涂把那本《百妖相生簿》往怀里一掏,书页哗啦啦响,还掉出几只干虫子,“本仙查过了,‘鱼’与‘酸’,乃是‘鲜’之根本!你想啊,没有酸汤,鱼怎么能鲜?没有鱼,酸汤怎么能香?这就是天作之合啊!”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浪天宝的尾巴,浪天宝吓得赶紧往酸溜溜身后躲,酸溜溜皱着眉往旁边挪了挪,正好把浪天宝露了出来,气得浪天宝直瞪他:“你怎么不拦着点?”
“我看你俩挺配的,戴个锁也挺好。”酸溜溜抱臂站在一旁,嘴角还带着点坏笑,“反正你记性差,戴个锁正好让我牵着,省得你又迷路。”
“我才不要你牵!”浪天宝急得直蹦,没注意脚下,一脚踩在块碎陶罐上,“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尾巴正好甩在老糊涂手里的同心锁上,“咔嗒”一声,锁竟然直接锁在了他的尾巴尖上!
“哎呀!天意啊!”老糊涂拍手大笑,“你看,这锁都主动认主了!酸溜溜,快把另一把锁戴上,这样你们就是名副其实的‘酸汤鱼CP’了!”
酸溜溜看着浪天宝尾巴上的同心锁,酸气差点没绷住,那锁上的酸菜叶还在往下滴水,浪天宝的尾巴尖已经开始泛酸,活像根刚从酸汤里捞出来的鱼尾巴。他强忍着笑,伸手去接老糊涂手里的另一把锁,可还没等碰到,洞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比刚才的陶罐雨还吓人。
三人赶紧抬头往天上看,只见无数更大的陶罐从云里砸下来,有的陶罐口还没封严,酸汤顺着罐口往下流,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道酸汤瀑布,直往碧波潭里灌。更要命的是,其中一个比水缸还大的陶罐,正朝着他们这边砸过来!
“快跑!”浪天宝反应最快,一把抓住酸溜溜的手就往洞里拽,老糊涂也赶紧抱着他的《百妖相生簿》往洞里钻,可那陶罐实在太大,“哐当”一声砸在洞口,罐口碎裂,酸汤“哗啦”一下涌进洞里,瞬间把洞底的石灶都淹了。
浪天宝和酸溜溜被酸汤冲得撞在石墙上,怀里的小陶罐差点没抓稳。老糊涂更惨,他的《百妖相生簿》掉进了酸汤里,书页瞬间被泡得发软,上面的字都晕开了,活像一碗泡了纸的酸汤。
“我的相生簿!”老糊涂趴在酸汤里,伸手去捞那本书,可刚碰到书页,就被酸汤呛得直咳嗽,“完了完了,这可是本仙好不容易从仙界借来的……”
浪天宝和酸溜溜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浪天宝尾巴上的同心锁还在滴酸汤,他伸手去解,可越解越紧,反而把尾巴缠得更牢了。酸溜溜凑过来,指尖凝出一缕酸气,轻轻一碰锁芯,那锁竟然“咔嗒”一声开了,还掉出一片干酸菜,正好落在浪天宝的嘴里。
“呸呸呸!”浪天宝赶紧把酸菜吐出来,酸得直咧嘴,“你故意的吧?”
“谁让你刚才躲在我后面。”酸溜溜挑眉,把怀里的小陶罐举起来,罐口的鱼形记号在酸汤的反光下格外明显,“不过看在这陶罐的份上,原谅你了。等这酸汤雨停了,咱们就用这罐酸汤腌鱼片,顺便把老糊涂的相生簿也泡在酸汤里,省得他再瞎撮合。”
老糊涂一听,赶紧从酸汤里爬起来,抱着他的书往洞口跑:“别啊!本仙还没撮合你们成功呢!玉帝还等着本仙的回话呢!”
可他刚跑到洞口,就被又一个砸下来的陶罐砸中了脑袋,“哎哟”一声倒在酸汤里,怀里的书又泡进了酸汤里。浪天宝和酸溜溜看着他的惨样,笑得直不起腰,洞顶的钟乳石被他们的笑声震得往下掉酸水,正好落在老糊涂的头上,把他的头发都泡成了酸汤味。
“你说,玉帝要是知道老糊涂把事情搞成这样,会不会把他贬下来腌酸菜?”浪天宝凑到酸溜溜耳边,小声嘀咕。
酸溜溜摸了摸怀里的小陶罐,笑得酸气都甜了几分:“说不定还会让他跟咱们一起腌鱼片。不过话说回来,这罐酸汤闻着挺香的,等雨停了,咱们多找几个没碎的陶罐,腌点酸鱼、酸虾、酸螺蛳,让整个碧波潭都变成酸汤潭,省得老糊涂再瞎报喜。”
浪天宝眼睛一亮,赶紧点头:“好啊好啊!到时候咱们就开个‘酸汤宴’,请潭里的众妖都来吃,让老糊涂看看,咱们碧波潭的妖,可不是随便就能糊弄的!”
两人正说着,洞外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又一个陶罐砸进了酸汤里,溅起的酸汤正好落在他们面前。浪天宝和酸溜溜对视一眼,赶紧抱着小陶罐往洞深处躲,身后传来老糊涂的哀嚎声,夹杂着陶罐碎裂的声音,还有酸汤冒泡的声音,活像一场热闹的“酸汤交响乐”。
洞顶的酸水还在往下滴,落在小陶罐上,叮咚响得格外好听。浪天宝看着酸溜溜怀里的陶罐,突然觉得,这场酸汤雨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至少,有个人能陪着他一起躲雨,一起腌鱼片,一起笑老糊涂的糗样。
酸溜溜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把陶罐往他手里塞了塞:“拿着吧,你手虽然不稳,但好歹也是条鱼,腌鱼片的火候,还得你说了算。”
浪天宝接过陶罐,指尖碰到罐口的鱼形记号,心里突然暖暖的。他抬头看了看洞外的酸汤雨,又看了看身边的酸溜溜,忍不住笑了:“那咱们可说好了,等雨停了,你负责腌,我负责吃,谁也不许耍赖!”
“谁耍赖谁是臭鱼烂虾。”酸溜溜挑眉,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酸水。
浪天宝刚想反驳,洞外突然传来老糊涂的喊声:“两位小友!本仙找到新的撮合道具了!这‘酸菜味鱼食’,保证浪天宝吃了之后,天天跟着你跑!”
浪天宝和酸溜溜对视一眼,同时翻了个白眼,抱着小陶罐往洞更深处躲去,管他什么撮合道具,先把这罐酸汤鱼腌好再说!毕竟,在碧波潭里,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酸汤鱼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