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潭飘七彩祥云那天,酸溜溜正蹲在自家老坛子旁跟一坛“倔强酸菜”较劲,那酸菜梗子硬得能当柴烧,他薅了半天没薅出来,指尖沾着酸水,坛沿还挂着半片蔫哒哒的菜叶,活像刚跟坛子打了场架。
突然,八只泛着青光的大钳子“啪”地夹住他后颈,力道大得能把酸菜梗子夹断。酸溜溜疼得龇牙咧嘴,回头一看,蟹扒米那圆滚滚的身子挤在坛子间,八只爪子还不忘攥着本账本,算盘珠子在壳上“噼里啪啦”响:“酸爷别薅了!老糊涂仙使催三遍了,‘神仙眷侣考核’缺最后一对,您跟浪天宝那臭鱼凑个数!”
“凑个屁!”酸溜溜挣扎着蹬腿,后颈的酸气顺着领口往外冒,竟在蟹扒米钳壳上熏出层白霜,“我跟那七秒记忆的蠢货凑一对?不如让我把自己腌成十年老坛酸菜,至少还能当潭里的硬通货!”
话刚落,水草丛里“哗啦”一声炸响,浪天宝顶着一脑袋水藻游了过来,鳞片上挂着半片荷叶,歪歪扭扭盖在脑袋上,活像偷戴了顶绿帽子。他看见酸溜溜被夹着,眼睛亮得像潭里的夜明珠,尾巴一甩就冲过来,结果没控制好力道,“咚”地撞在珊瑚礁上——那礁上栖息的扇贝们“唰”地集体合壳,此起彼伏喊:“鱼大哥饶命!我们壳薄,经不起撞啊!”
浪天宝晕乎乎爬起来,脑门上肿了个包,还不忘伸手去掰蟹扒米的钳子:“酸溜溜!你咋被螃蟹夹了?我来救你!”可手刚碰到钳子,他突然歪头,眼神迷茫得像刚睡醒:“哎?你是谁来着?还有你,”他指着酸溜溜,鼻子凑过去嗅了嗅,“你身上这味儿……跟我昨天偷吃的酸菜坛子一个调调!”
酸溜溜气得差点把酸水喷他脸上:“浪天宝!你再提偷吃我坛子的事,我现在就把你刮鳞开膛,炖成糖醋鱼!”
“糖醋鱼?”浪天宝眼睛瞬间更亮,尾巴在水里拍得水花四溅,“好吃吗?放不放酸菜?我能自己跳进锅里吗?”
没等酸溜溜骂回去,老糊涂拄着根虫蛀的拐杖凑过来,《百妖相生簿》“啪嗒”掉在地上,首页“酸与鱼相克”几个字被虫蛀得只剩“酸鱼相合”。他弯腰捡书时,胡子上还沾着片鱼鳞,笑得满脸褶子能夹死蚊子:“哎呀呀,两位小友来得正好!你们可是天选之合,快跟我去考核现场,晚了赶不上第一波仙茶了!”
“谁跟他天选之合!”酸溜溜和浪天宝异口同声喊,喊完又互相瞪着眼,浪天宝瞪得眼睛发直,忘了自己为啥瞪;酸溜溜瞪得腮帮子发酸,差点把酸水咽下去。
刚到考核现场,浪天宝突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睛直勾勾盯着老糊涂手里的卷轴。七秒记忆准时到期,他早忘了刚才的争执,肚子“咕噜”叫得像打雷:“这纸看着软乎乎的,比上次偷吃的荷花纸还嫩……”话音未落,他往前一探脑袋,“咔嚓”一口咬在卷轴上。
那卷轴是仙界云纹纸,软得能当糖嚼,浪天宝嚼得津津有味,还咂嘴:“嗯,比荷花纸甜一点,就是没馅!要是夹片酸菜就好了!”
全场瞬间死寂。举着“嗑到了”贝壳牌的扇贝们,牌儿“啪嗒”掉水里;老龟丞相刚喝进嘴的茶水,“噗”地喷了自己一壳,顺着壳缝往下淌;蟹扒米的八只爪子同时停在算盘上,账本都忘了翻;连仙鹤考官都愣在原地,官帽歪了半边,嘴里还叼着没念完的规则。
酸溜溜气得浑身发抖,从怀里摸出片酸菜叶当笔,蘸了点刚酿的酸菜汁,“啪”地拍在浪天宝背上,边写边骂:“浪天宝你个笨蛋!那是考题不是点心!你是不是三天没吃饭,把脑子也饿成鱼食了?三百年修炼修到狗肚子里了?不如早点跳锅里,我给你加把辣椒,炖成香辣鱼!”
他写得又快又狠,“笨蛋”俩字歪歪扭扭印在浪天宝鳞片上,酸菜汁还冒着热气,透着股酸溜溜的滑稽。浪天宝被拍得龇牙咧嘴,刚想回头问“你为啥打我”,突然一阵仙风“呼”地刮过,那风来得邪乎,正好吹在他背上的字迹上。
“笨”字的竖弯钩被吹得拐了个大弯,跟“蛋”字的横缠在一起,竟凑出个“恩”字;剩下的笔画被风揉成一团,歪歪扭扭画出个“爱”字。这下可好,浪天宝背上赫然印着“恩爱”俩字,沾着亮晶晶的酸菜汁,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活像块会发光的酸溜溜牌恩爱勋章。
仙鹤考官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亮得像两盏灯笼,猛地拍桌子:“好!好一个心有灵犀!考题虽毁,但字迹遇风成‘恩爱’,这是天定的缘分啊!满分!必须满分!”
“满分?”浪天宝嚼着嘴里的纸,一脸迷茫地摸后背,“可我还没答题呢……哎?这纸咋没味了?是不是被我嚼没了?”
酸溜溜的脸“唰”地红了,从耳根红到脖子,连耳朵尖都透着股酸气,活像刚被腌透的酸萝卜。他慌忙别过脸,从怀里摸出片刚腌好的酸菜,趁浪天宝不注意,往他嘴里一塞:“别再乱吃东西!这酸菜比纸好吃,再吃纸我把你舌头腌了!”
浪天宝嚼着酸菜,眼睛亮得能反光:“哇!这个好吃!比纸甜,还带点酸!再来一片!十片也行!我能就着酸菜再吃点纸吗?”
酸溜溜没理他,转身想躲到老糊涂身后,却没发现自己衣角被浪天宝的尾巴尖勾住了。那尾巴是草鱼精的标配,又长又灵活,勾着衣角还不忘晃悠,把衣角上沾的酸豆角碎末晃得直掉,撒了一路酸溜溜的“专属印记”。
周围的妖物们瞬间炸了锅。扇贝们捡回贝壳牌,举着喊得嗓子都哑了:“锁死!这对必须锁死!”“酸菜鱼CP是真的!”;虾兵们扛着锣鼓,敲出的调子比娶亲还热闹,有只虾兵太激动,锣鼓锤掉水里,还不忘捞起来接着敲;老龟丞相激动得从壳里爬出来,结果没站稳,“咚”地摔进水里,溅了蟹扒米一身水,蟹扒米不仅没生气,反而掏出算盘“噼里啪啦”算:“‘恩爱鱼酸菜’套餐,鱼用浪天宝同款,酸菜用酸爷亲手腌的,定价一百颗珍珠,肯定卖爆!”
老糊涂笑得眼睛眯成条缝,从怀里摸出个同心锁,那锁是用酸菜叶和鱼鳞编的,还沾着点酸水,凑到两人面前:“两位小友,这‘酸汤鱼同心锁’是我特意做的,戴上保准永结同心,还能当酸菜挂钩用!”
“谁要戴这破锁!”酸溜溜一把推开,刚想拽回衣角,浪天宝突然往前一蹦,尾巴一甩,把衣角拽得更长了。他一脸无辜地晃尾巴:“酸溜溜,你衣服咋粘我尾巴上了?是不是想跟我玩拔河?我上次跟虾兵拔河,赢了三串烤虾呢!”
酸溜溜气得差点原地爆炸,酸雾从他身上冒出来,把周围空气熏得发酸,连仙鹤考官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官帽直接掉水里。他伸手去扯衣角,浪天宝却以为在玩,尾巴甩得更欢,两人一个扯一个拽,“刺啦”一声,酸溜溜的衣角被扯破一块,飘在水里像片小旗子。
“浪天宝!你赔我衣服!”酸溜溜跳着脚喊,酸气都快凝成实质。
“为啥要赔?”浪天宝捏着那块破衣角,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脸满足,“是你先拽我尾巴的!再说这衣角是酸的,跟你身上一个味儿,我留着当纪念不行吗?”
全场妖物笑得前仰后合。扇贝们笑得合不拢壳,露出里面嫩白的肉;虾兵们笑得直拍水面,把自己拍得翻了个身;老龟丞相笑得差点背过气,被旁边的虾兵拍着壳才缓过来;连仙鹤考官都捂着嘴偷笑,翅膀拍得水面直冒泡,官帽在水里飘着都忘了捡。
酸溜溜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看着浪天宝那副傻乎乎、捏着衣角当宝贝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最后憋得肩膀发抖,把怀里剩下的酸菜叶全塞进浪天宝嘴里:“吃你的!堵上你的嘴!再说话我把你腌成酸鱼干!”
浪天宝嚼着酸菜,笑得一脸满足,尾巴还在不自觉缠着酸溜溜的衣角,像是怕他跑了。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一个浑身酸气,一个满是鱼腥味,酸雾和水汽混在一起,竟透着股说不出的热闹。
谁也没料到,这场硬凑数的考核,会被一条失忆鱼和一个酸菜精,搅成碧波潭百年难遇的笑话,毕竟不是谁都能把考题当点心吃,还能靠“错别字”拿满分,更不是谁都能把衣角当宝贝,缠在尾巴上不肯放的。
老糊涂看着两人的样子,摸着虫蛀的《百妖相生簿》笑得更欢:“我说啥来着?万物皆可成CP!这酸鱼组合,比我见过的神仙眷侣还热闹!”
蟹扒米则凑到算盘前,又添了一笔:“再加个‘衣角纪念款’套餐,定价五十颗珍珠,稳赚!”
而被浪天宝缠着衣角的酸溜溜,嚼着刚从浪天宝嘴里抢回来的酸菜,突然觉得,这七彩祥云下的热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