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斑里的秘密

光斑里的秘密

期中考试的成绩像块石头砸进加强班，空气里都是嗡嗡的焦虑。江晓瑜捏着试卷边角，指尖泛白——除了李云霄稳在中游，她、张悦悦、杨颖慧三个，名字齐刷刷扎在成绩单末尾。

“听说要流动换班了？”张悦悦咬着笔杆，眼神瞟向班主任办公室，“普通班的要进来，咱班末尾的……”

杨颖慧猛地红了眼：“别瞎说。”

可三天后，班主任抱着教案走进来，目光扫过教室时，江晓瑜的心跳差点蹦出嗓子眼。“杨颖慧，还有赵磊、孟婷婷，晚自习前搬到三班去。”班主任顿了顿，看向江晓瑜，“你，下课来我办公室。”

物理课的公式在耳边飘成白雾。江晓瑜盯着黑板，眼前却全是杨颖慧攥紧衣角的手。她该庆幸自己没被点名，可胸口那点庆幸，全被办公室三个字搅得七上八下。下课铃一响，杨颖慧趴在桌上的肩膀突然开始发抖，压抑了一节课的哭声终于漏出来。

“颖慧，别难过，三班……其实也挺好的。”江晓瑜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发飘。

张悦悦推了推她：“你快去办公室吧，这儿有我呢。”

江晓瑜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班主任的声音从里面炸出来：“江晓瑜！你自己看看排名，倒数！心思用到哪儿去了？半学期就直线下滑，再不清醒，下一个走的就是你！”

她低着头站在办公桌前，脸烫得能煎鸡蛋，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知道了，我下次努力。”

班主任还在语重心长地说着，江晓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轻响，像有束光撞开了门缝。

“报告。”

那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春风拂过湖面。班主任的话头戛然而止：“什么事？”

江晓瑜被迫抬头，撞进一双带笑的眼睛里。男生倚在门框边，手里捏着物理练习册，冲班主任扬了扬：“物理老师，这道题卡半天了，您给讲讲？”

阳光恰好落在他发梢，侧脸的轮廓像被镀了层金边。江晓瑜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和班主任插科打诨，突然觉得刚才的批评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行了，你先回教室吧。”班主任挥挥手。

江晓瑜走出办公室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男生正低头听老师讲题，嘴角还弯着浅浅的弧度，像把太阳揉碎在了里面。

回到教室，张悦悦立刻凑过来：“被老班训傻了？脸都红透了！快，安慰安慰我们小颖慧，她哭半天了。”

江晓瑜蹲在杨颖慧旁边，说了半天“以后还能见面”“三班氛围超好”，对方只是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整个下午，江晓瑜的笔在笔记本上划了满页的圈圈。杨颖慧是舍不得离开，她却是揣着满心的庆幸和一个挥之不去的笑脸，连数学课的函数图像都看成了那个男生的侧脸。

晚自习铃响前，江晓瑜和张悦悦抱着杨颖慧的书，跟着她走进三班。陌生的课桌排列让她有些恍惚，直到许晶晶的声音喊住她：“晓瑜！来给你看我带的小说！”

《云边的小卖部》的封面在灯光下泛着暖黄，江晓瑜刚要接过来，就被张悦悦拽了一把：“先搬书！”

她把书放在杨颖慧桌上，转身时撞见后桌男生抬头——是季国玉，他冲她笑了笑：“又来当搬运工啦？”

“班长，你也太幽默了。”许晶晶在旁一边笑一边插嘴。

江晓瑜笑着点头，心里却莫名空了一块。直到回到自己班级，看见空荡荡的后桌（杨颖慧以前坐那儿），才突然意识到，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新的后桌是个沉默的男生，江晓瑜很少转头，只有张悦悦和李云霄斗嘴时，才会忍不住凑个热闹。更多时候，她的目光总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那个帮她解围的男生，是隔壁班的。

后来去办公室问物理题，恰好遇见他。老师忙着接电话，让他先给江晓瑜讲讲。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题目上，直到他敲了敲练习册：“没听懂吧？我再讲一遍，集中注意力。”

他的声音清清爽爽，像夏日里的冰汽水。江晓瑜这才看清他的名字——练习册封皮上写着“杨天乐”。

那天之后，江晓瑜成了“望门石”。课间十分钟，总要假装看风景，目光却追着杨天乐的身影跑。偶尔在走廊偶遇，她会立刻低下头，心脏却跳得像要炸开。

“你老盯着门口看什么？”张悦悦终于发现了端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哦——是看小哥哥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前排的李云霄听见。从那以后，张悦悦一有空就打趣她，李云霄则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

期中考试后的第一两个月厚的一次放假，李云霄在QQ上找江晓瑜：“我跟张悦悦表白了，她拒绝了。”

江晓瑜回了个“？”。

“我真的很喜欢她，”李云霄发了一长串消息，“从她上学期第一次不小心认为我是她朋友牵错我的手开始，我觉得她特别有趣，然后有一次帮我出头……”

江晓瑜看着屏幕，突然想起杨天乐讲题时认真的样子。喜欢或许是有原因的，但更多时候，是像此刻这样，想起他的笑容就忍不住弯起嘴角，听见他的名字就心跳加速——这种没道理的心动，才更像藏在心底的秘密吧。

“我帮不了你撮合，”她回复，“但可以帮你们缓和关系。”

发送消息的瞬间，窗外的晚霞刚好漫进家里的房间，落在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上。江晓瑜盯着那道杨天乐讲过的题，突然笑了——原来有些心事，真的会像春天的种子，在不经意间就发了芽。

又是开启忙碌的上学生活，当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张悦悦戳了戳她：“傻笑什么呢？刚从家里回来就乐不思蜀了，快做题！”

江晓瑜抬头，看见杨天乐抱着书从窗外经过，夕阳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她赶紧低下头，耳尖却悄悄红了。

原来青涩的时光里，难过会哭，欢喜会笑，而藏不住的心动，连晚风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