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初遇

东海边的青溪镇总被咸湿海风裹着，六月的雨刚停，石板路沾着细碎海沙。小乔坐在镇东老榕树上，粉色裙摆垂落，被风掀得像振翅的蝶，手里描金团扇上的海棠沾了雨，洇得像胭脂。

这是她被家族放逐的第三个月。乔氏世代掌控江东魔道，可她的法力总偏“旁门左道”——别人唤惊雷、掀巨浪，她却只会逗弄风里的蒲公英，让屋顶猫毛顺着气流打转。族老说她“扰乱魔道正统”，连夜把她送到这偏远小镇“静心修行”。

“砰——”巷口木盆摔碎的声响伴着女人哭喊传来。小乔探头，见村民正推搡士兵，士兵的药箱摔在地上，褐色药汁混雨水渗进石缝。“就是你们封镇才让我娘病死的！”少年捡石头要砸，小乔心头一紧——她分明察觉风里藏着带腥气的孢子，像小虫贴在人皮肤上，这不是普通瘟疫，是魔道污染了海风。

她纵身跳下树，团扇轻摇，一缕清风绕人群转了圈，将孢子吹向海面：“这病靠空气传，封镇没用，得吹散毒雾！”

“你倒清楚得很。”冷冽声音从背后响起。小乔回头，撞进淡紫色眼眸。男人穿银白镶黑军装，肩甲刻江东火纹，腰间剑鞘沾雨却不显狼狈，正是江东都督周瑜。

“我能唤风散毒雾！你抓我，镇上人都会死！”小乔急得后退，团扇挥开要辩解，却被周瑜下令押去驿站柴房。

柴房又暗又潮，小乔坐在门槛边，看着窗外的雨眼圈发红——她不是捣乱，只是不想再像三年前那样，眼睁睁看着妹妹染病离世却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周瑜端着热汤来。“喝了。”他语气缓和，“我查过，你是乔氏的人。下午去海边，确实在礁石缝发现魔道残留，你说的毒雾是真的。”

小乔接过汤，眼眶更红：“那你还抓我？”

“我得确认你不是敌人眼线。”周瑜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明天一早，你跟我去海边，试试你的风。”

接下来十天，小乔成了周瑜身边特别的“兵”。清晨她唤东南风散毒雾，周瑜带医疗队送汤药；深夜她累得靠柱打盹，周瑜会把披风披在她身上，指尖碰到她发顶时又悄悄收回。

瘟疫平息那天，村民摆了宴席。小乔看着被敬酒的周瑜耳尖泛红，忍不住偷笑。回城马车上，她戳戳周瑜胳膊：“你还没为关我柴房道歉呢！”

周瑜刚要开口，马车停在驿站。“等会儿跟你说。”他下车前回头叮嘱。

天黑后，周瑜拎着木盒拉小乔去后院。“闭眼。”他点燃盒中棉线，细碎光点飞出来——是萤火虫！它们绕着小乔指尖转，把夜空照得像撒了星星。

“柴房的事，对不起。这个赔你。”周瑜眼眸亮得温柔。

小乔抓着萤火虫，轻声问：“都督，这萤火虫能陪我很久吗？”

周瑜刚要回答，远处传来副将的呼喊：“都督！武都探子在镇外出现，需立刻回营部署！”

他顿了顿，把披风再次裹紧小乔：“等我回来，给你答案。”说完转身就走，银白军装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小乔攥着萤火虫盒，站在原地直到风变凉，也没等到他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