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将别

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从南边山坡吹来，吹动了满坡的野菊花。金色的花海在风中起伏，像波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嫦娥站在花间，手里提着竹篮，指尖拂过花瓣，留下一缕淡淡的香。

后羿背着布包从山下走来，脚步比往常快了些，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沉重。他远远看见嫦娥，脸上露出笑容，那笑容里有温柔，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

"你来了。"嫦娥迎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包，"今天怎么这么早？"

"睡不着。"后羿轻声道，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

他们并肩走到蓝色布搭成的凉棚下。嫦娥把包放在一旁，给他倒了杯清茶，"喝点水，路上辛苦了。"

后羿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望着杯中漂浮的野菊花瓣出神。片刻后，他像是下定决心般，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嫦娥。

"这是……"嫦娥接过信，心中已有预感。

"军营的命令。"后羿声音低沉，"我必须立刻启程，前往西边驻守。"

嫦娥握着信的手微微颤抖，却努力保持平静，"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午。"后羿的回答简短而坚定。

风从凉棚下穿过，吹动了嫦娥鬓边的发丝。她抬起手，将头发别到耳后，轻声道："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不用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后羿拦住她，"我来，是想和你道别。"

嫦娥点点头，转身去拿竹篮，"那我去给你采些野菊花，路上带着。"

他们一起在花间穿行，谁都没有说话。月芽跟在脚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安静地陪伴着。

回到草屋，嫦娥把野菊花摊在桌上，仔细挑选着。她把最饱满的花瓣装进小布袋，又拿出针线，飞快地缝制了一个新的香囊。

后羿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给你。"嫦娥把新做好的香囊递给他，"路上带着，闻着就不会想家了。"

后羿接过香囊，放在鼻尖轻嗅，野菊花的清香在心中荡漾。他忽然从怀里掏出那支木簪，"这个，你先替我保管。"

嫦娥接过木簪，不解地看着他。

"等我回来，"后羿凝视着她的眼睛，"我亲手为你戴上。"

嫦娥"嗯"了一声，将木簪小心地放进木匣。她走到柜前，取出那块蓝色布，认真地叠好，放进后羿的包中，"路上用得上。"

午后，阳光透过窗纸洒进屋内。离别的时刻到了。后羿背起包，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看这个他们共同打造的小家。

"我走了。"他说。

"我送你。"嫦娥拿起披风，与他并肩走出院门。

他们沿着小路走到南边山坡。野菊花在阳光下盛开，仿佛在为他们送行。嫦娥把蓝色布铺在地上，两人并肩坐下。

"你还记得我们说好的吗？"嫦娥轻声问，"等战事结束，我们就在这里盖一座小房子，窗子对着这片野菊海。"

"记得。"后羿点头，"我会回来的，一定会。"

嫦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后羿，"这是我做的栗子糕，路上饿了吃。"

后羿接过布包，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嫦娥，照顾好自己，别为了采药忘了吃饭。"

"你也是。"嫦娥回握他的手，"路上小心。"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后羿站起身，最后看了嫦娥一眼，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花海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山坡的尽头。

嫦娥独自坐在蓝色布上，直到月亮升起。银色的月光洒在野菊海上，洒在她的脸上。她轻轻抚摸着木匣中的木簪，低声道："我等你回来。"

风从山间吹过，带着野菊花的香气，仿佛在回应她的誓言。这个夜晚，似乎比以往都要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