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溪水还带着点凉意,刘备蹲在青石板上,手里捧着几片干燥的梅子叶,正用清水轻轻冲洗。水珠顺着叶片边缘滴落,落在溪水里,溅起小小的涟漪。孙尚香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细竹筛,筛子里放着昨天刚晒干的箭羽——是村里的老母鸡换的羽毛,她和孩子们捡了好几天,准备给星火箭装新箭羽。
“梅子叶洗干净了,你闻闻,是不是比之前香了些?”刘备把洗好的梅子叶递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孙尚香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相视而笑。孙尚香接过叶子,凑到鼻尖闻了闻,淡淡的梅香混着溪水的清冽,确实比干叶时更清新。
“正好酒坛的封布可以换了,”她转身去拿新的红布,是张大爷家的大婶给的,布角绣着小小的梅花,“我们把梅子叶垫在封布下面,酒里的梅香能更持久。”
刘备点点头,跟着她走到老樟树下的酒坛旁。他小心地解开旧封布,坛口立刻飘出淡淡的酒香,混着之前酿进去的梅子味,让人忍不住想多闻两口。“比我想象的酿得好,”他笑着说,伸手接过孙尚香递来的梅子叶,一片片铺在坛口边缘,“等开春开封,肯定能香遍半个村子。”
孩子们的笑声从溪边传来,小豆子举着一把羽毛跑过来,小花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小小的木盘,盘里放着几颗圆润的小石子——是他们捡来给星火箭做配重的。“刘备哥哥,香儿姐姐,箭羽晒好了吗?我们能帮忙装箭羽吗?”小豆子跑得气喘吁吁,羽毛都歪在了手里。
“当然可以,”刘备蹲下身,从竹筛里拿出一片箭羽,“装箭羽要先把羽毛对齐箭尾的槽,再用浆糊粘牢,你们看我做一遍。”他拿起那支两人一起刻完的星火箭,小心翼翼地把箭羽粘在槽里,指尖的动作轻柔,生怕碰坏了刚刻好的“溪”字。
小豆子和小花学得认真,拿着小刷子蘸着浆糊,慢慢把羽毛粘在备用的箭杆上。孙尚香坐在旁边,帮他们把粘好的箭羽摆整齐,时不时提醒一句“羽毛要对齐,不然射箭会偏”。刘备则在一旁打磨新的箭杆,是田埂旁那棵桑树苗上截的细枝,已经晾了好几天,纹理干透了,握在手里刚好趁手。
“中午我们煮梅子茶喝吧?”孙尚香突然说,看着筛子里剩下的几片梅子叶,“之前听张大爷说,梅子叶煮水加冰糖,冬天喝着暖身子,还能润嗓子。”
刘备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笑着应道:“好啊,我去村里的杂货铺买块冰糖,你在家煮水等着我。对了,要不要顺便买几个白面馒头?中午就着茶吃正好。”
“不用跑了,”孙尚香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她前几天磨的面粉,“我发了点面,中午我们蒸馒头,就着梅子茶,比买的还香。”
中午的阳光渐渐暖起来,厨房里飘出淡淡的梅香和麦香。刘备坐在灶边添柴,火苗映着他的侧脸,孙尚香站在灶台前,正用筷子搅动锅里的梅子茶。“柴禾够不够?不够我去溪边再抱点。”刘备抬头问,目光落在孙尚香额角的碎发上,伸手帮她拂到耳后。
“够了,”孙尚香的脸颊微微发红,把煮好的梅子茶倒进粗瓷碗里,加了勺冰糖搅匀,“你尝尝,是不是太甜了?”
刘备接过碗,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梅香和甜味刚好,不腻也不淡。“正好,”他笑着说,“比我在修桥时喝的糙茶好喝多了,那时候只能喝凉水解渴,哪有这么香的茶。”
下午,两人一起去了田埂旁。之前嵌好的石头已经干了,田埂看起来比之前结实多了,旁边的桑树苗冒出了小小的新芽,嫩绿嫩绿的,像刚睡醒的小芽儿。刘备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新芽:“等开春暖和了,我们再在旁边种几棵桑苗,以后做星火箭的箭杆就不用愁了。”
孙尚香点点头,看着刘备认真的样子,突然想起他刚回来时的场景——牵着马站在老樟树下,笑着说“我回来了”,那一刻的温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里发甜。“我们还可以在桑苗旁边种点梅子树,”她说,“等树长大了,每年都能摘梅子酿酒,再也不用去上游的梅子林了。”
“好啊,都听你的,”刘备站起身,握住她的手,“以后清溪村的日子,我们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分开了。”
傍晚的时候,他们带着孩子们在溪边试射新做好的星火箭。刘备站在孙尚香身边,帮她调整射箭的角度:“肩膀放松,眼睛盯着靶心,手别抖,慢慢放箭。”孙尚香点点头,轻轻松开手,星火箭“咻”地飞出去,稳稳地插在稻草靶的红心旁——比之前的准头更稳了。
“厉害!”孩子们欢呼起来,小豆子举着自己做的箭,也学着样子试射,虽然偏了点,却依旧笑得开心。刘备和孙尚香站在一旁,看着孩子们闹着玩,溪水缓缓流淌,水车转着圈,晚霞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连空气里都飘着梅香和桑苗的清新。
“晚上我们吃蒸馒头和炒青菜,”刘备轻声说,伸手揽住孙尚香的肩膀,“吃完了再一起去溪边散散步,看看水车的夜景。”
孙尚香靠在他肩上,点点头,心里满是踏实的甜——不用再盼着信使带来消息,不用再摸着桑木块想念,那个说要“一起过日子”的人,就站在身边,陪着她看溪水流淌,看孩子们欢笑,看清溪村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