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录取

查分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敲得窗户噼啪响。曲南蓓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三分钟，才敢按下“查询”键。屏幕跳出成绩的瞬间，她捂住了嘴——比预估的高了三十分，刚好压上市一中的录取线。

“我……我考上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转身时撞进妈妈惊喜的怀抱。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林溪发来的消息：“市一中稳了！682分！你呢？”

曲南蓓刚打完“我也考上了”，又一条消息弹进来，是应嘉逸的。只有简短的一行字：“我可能要搬家了，去南方。”

雨突然下得更凶了，像要把整个夏天的热都浇透。曲南蓓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屏幕上的“录取成功”字样突然变得模糊。

她拨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里有搬家公司的嘈杂声。“为什么突然要走？”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爸工作调动，”应嘉逸的声音隔着雨声传来，有点闷，“早就定了，一直没说。”

“那你的成绩……”

“够上这边的重点高中了。”他顿了顿，雨声里突然插进他很轻的一句，“恭喜你，考上一中了。”

曲南蓓想说“你也很棒”，想说“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想说“能不能别走”，可话到嘴边，只剩一片哽咽。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他低低的一句“我先去忙了”，然后是忙音。

挂了电话，她才发现眼泪把屏幕打湿了。那些藏在草稿纸背面的笑脸，那些递过来的橘子汽水，那些晚自习时碰在一起的胳膊肘，那些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突然被这场雨冲得七零八落。

去学校领录取通知书那天，阳光刺眼。林溪举着市一中的通知书在人群里找她，笑起来眼里有光：“我就说你能行！咱们又能当同学了！”

曲南蓓把通知书捏得发皱，却没告诉林溪应嘉逸要走的事。她在公告栏前站了很久，看着“应嘉逸”三个字后面的“未录取本地高中”，突然觉得夏天的风里，藏着好多没说出口的话。

应嘉逸走的前一天，曲南蓓收到一个快递，是本物理错题本，扉页上贴着他们初三画的最后一张电路图，旁边有他新写的一行字：“高中的物理很难，但你一定能学会。”

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是初三某个晚自习拍的——她趴在桌上睡觉，他举着笔在旁边写题，林溪在后面比了个鬼脸。照片背面有行小字，被指尖磨得有点模糊：“其实那天想跟你说，我喜欢你。”

曲南蓓抱着错题本坐在窗边，看楼下搬家公司的车开走。应嘉逸坐在副驾驶，侧脸对着她的方向，却始终没抬头。

后来林溪知道了，抱着她沉默了很久，才说：“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的。”

可曲南蓓知道，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像那年夏天没说出口的喜欢，像那张被雨水打湿的成绩单，像他最后留在照片背面的字迹，最终都被风吹散在蝉鸣渐歇的夏天里。

市一中的开学日，林溪挽着她的胳膊走进校门，阳光落在崭新的校服上。曲南蓓的书包里，放着那本错题本，还有那张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画着两个小人的草稿纸。

她突然想起中考前他塞给她的橘子糖，甜得像整个夏天。只是那个夏天结束了，有些人，也留在了那个夏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