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总来得不讲道理,放学时还飘着毛毛细雨,走到校门口就变成瓢泼大雨。苏半夏站在教学楼屋檐下,看着雨帘里匆匆奔走的学生,才想起早上把伞落在了食堂。
“一起走?”周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手里握着把黑色长柄伞,伞骨笔直,看着就很结实,“我家方向跟你顺路。”
苏半夏刚要点头,就听见身后传来塑料摩擦的哗啦声。解云辞不知从哪翻出把折叠伞,伞面印着褪色的卡通图案,边缘还缺了个角,一看就是用了很久的旧物。
“用这个。”他把伞往她怀里一塞,自己往雨里退了半步,校服肩膀瞬间被打湿,“周砚那伞太闷,喘不过气。”
周砚举着伞的手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落在那把破伞上,轻声道:“雨天路滑,大伞遮得更全些。”
“我喜欢小伞。”苏半夏捏着那把旧伞的伞柄,塑料表面被磨得光滑,还带着点温热的触感,显然是被人经常攥在手里的,“谢谢。”
解云辞挑眉笑了笑,转身往雨里走,故意踩进积水最深的地方,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苏半夏撑开伞追上去时,发现他走得很慢,像是在等她。
两人并肩走在伞下的狭小空间里,雨点砸在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苏半夏闻到他身上混着雨水的皂角香,比雪松味更清爽些。路过巷口杂货店时,解云辞突然拐进去,出来时手里多了袋热包子,塑料袋上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
“刚出锅的,牛肉馅。”他把袋子递过来,自己先拿起一个往嘴里塞,烫得直哈气,“早上看见你没吃早饭。”
苏半夏咬了口包子,滚烫的肉汁烫得舌尖发麻,心里却暖烘烘的。走到分岔路口时,雨突然小了些,她看见解云辞锁骨处的疤痕又露了出来,被雨水打湿的皮肤让那道浅疤更清晰了些。
“你的伤到底是……”
“打架弄的。”解云辞打断她,往巷子里瞥了眼,那里堆着几个废弃的纸箱,“以前跟秦妄抢篮球场,他拿碎玻璃划的。”
苏半夏捏着包子的手紧了紧,突然想起运动会那天他冲过来的样子,原来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冲突。解云辞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带着雨水的凉意。
“早没事了。”他笑得漫不经心,指腹擦过她的发梢,“你看,现在他见了我都绕着走。”
正说着,巷子里突然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秦妄骑着辆黑色摩托冲出来,经过他们身边时故意加速,溅起的泥水正好泼在解云辞的白衬衫上。
“废物就是废物,还在用破伞。”秦妄的嘲讽声混着雨声飘过来。
解云辞突然把苏半夏往身后拉了拉,自己弯腰捡起块石子,精准地砸在摩托车后轮上。秦妄的车晃了晃,骂骂咧咧地加速跑了。
“别理他。”解云辞拍了拍身上的泥点,衬衫上的污渍像朵难看的花,“跟疯狗一样。”
苏半夏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想帮他擦,却被他躲开。他把那袋没吃完的包子塞进她手里,自己转身往反方向走,旧伞被风吹得往一边歪,露出他被雨水打湿的后背。
“伞记得还我。”他的声音混着雨声飘过来,“那是我妈买的。”
苏半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那把破伞的伞骨虽然歪了,却把他整个后背都护住了。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伞,卡通图案上的小熊正咧着嘴笑,像是藏着很多没说出口的故事。
第二天早上,苏半夏把伞洗干净晾在阳台,发现伞柄内侧刻着个小小的“辞”字,刻痕很深,显然是被人用指甲反复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