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在空旷的走廊回荡,叶淮之磨蹭到人差不多走光,才深吸一口气抓起书包走向天台。推开沉重的铁门,夜风带着凉意卷来,吹散了教室里闷热的空气。
江煜衍背对着他,倚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
“还以为你不敢来了。”江煜衍没回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但叶淮之听出了里面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放屁!有什么不敢的?”叶淮之嘴硬地回了一句,把书包随意丢在地上,走到他旁边,也学着样子靠在栏杆上。
两人肩膀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夜风从中间穿过,“说吧,江债主,打算怎么收你那‘辅导费’?”
江煜衍终于侧过头看他,天台光线昏暗,镜片后的眼神看不真切,但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在霓虹微光下很清晰,“债主有权决定收债方式。”他慢悠悠地说。
叶淮之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别开眼看向远处的灯火:“少卖关子!要钱没有,要命……”他顿了顿,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要命也不能给。”
江煜衍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夜风里很轻的搔过叶淮之的耳廓。他忽然站直身体,朝叶淮之逼近了一步。
叶淮之下意识地想后退,后背却抵住了冰凉的栏杆,江煜衍的气息瞬间笼罩过来,干净的肥皂味混合着淡淡的薄荷香。
是叶淮之熟悉的的味道,但此刻距离太近,近得让他莫名有些心慌,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一拍。
“不要钱。”江煜衍的声音低下来,他从兜里掏出薄荷糖铁盒,在叶淮之眼前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唯独中心空了一小块。
“那颗糖呢?”他问,目光锁着叶淮之有些闪烁的眼睛,“我放在你月考卷子上的那颗。”
叶淮之喉咙发紧,手指在裤袋里捏紧了那颗糖:“……吃了。”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
“哦?”江煜衍挑眉,忽然毫无预兆地抬手,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轻轻点在了叶淮之的左胸口——心脏的位置。
“!”叶淮之浑身一僵,像被按了暂停键。那一点微凉的触感隔着薄薄的校服T恤传来,却仿佛带着电流,让他胸腔里那颗不听话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跳得更快、更乱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脉搏在对方指尖下的狂跳。
“心跳这么快?”江煜衍的指尖没有移开,反而微微用了点力,感受着那急促的搏动,声音里带着一丝了然的促狭,“是因为撒谎,心虚了?”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似乎能穿透叶淮之强装的镇定。
“谁、谁心虚了!”叶淮之猛地抬手想挥开那只点在自己心口的手,手腕却被江煜衍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反手轻轻压在了旁边的栏杆上。
力道不重,更像是阻止他乱动,但那微凉的掌心贴着他温热的腕骨皮肤,存在感极强。叶淮之挣了一下没挣开,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辅导费很简单。”江煜衍无视了他那点微弱的反抗,另一只手从铁盒里拈出一颗全新的、晶莹剔透的绿色薄荷糖。他用牙齿咬住糖纸一角,“嗤啦”一声利落地撕开包装。
在叶淮之困惑又带着点警惕的目光注视下,江煜衍没有把糖放进自己嘴里,而是将那枚带着清凉香气的糖块,轻轻按在了叶淮之微张的、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干燥的嘴唇上。
冰凉的硬糖触感混着薄荷的清香瞬间贴上唇瓣。
叶淮之瞬间懵了,眼睛微微睁大,脑子一片空白,这……这算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想扭头避开,后脑勺却抵着栏杆无处可退。
江煜衍的手指没有用力压迫,只是稳稳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将那颗糖抵在他的唇缝之间。冰凉的糖块硌着柔软的唇,薄荷的清凉气息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和微张的唇缝。
“含着。”江煜衍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蛊惑的意味,气息拂过叶淮之的额发,“这就是今晚的利息,告诉我,那颗糖,你到底藏哪儿了?”
叶淮之彻底僵住了,唇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和薄荷的辛辣清香是如此清晰而陌生,江煜衍近在咫尺的呼吸带着热度,按在他心口的手指还残留着刚才那令人心悸的触感,手腕也被对方松松地握着……这一切都超出了“好兄弟”的范畴,让他完全不知所措。
他应该推开他、应该骂他,可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只能僵硬地感受着唇上那颗糖的冰凉和对方指尖点在心口的微凉。
他被迫微张着嘴,任由那奇异的、带着清凉压力的感觉停留在唇上。口腔里似乎自动分泌出唾液,舌尖甚至能隐约尝到一丝糖块边缘逸出的甜味,混合着薄荷的清凉。心跳在江煜衍的手指下方疯狂擂动,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脸颊和耳朵像着了火。
江煜衍静静地注视着他,目光深暗,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反应,也感受着他指尖下那失控的心跳和唇瓣细微的颤抖。
时间仿佛凝固,夜风在天台呼啸,卷动着两人的衣角,却吹不散这方寸之间滚烫而粘稠的暧昧空气。那颗按在唇上的薄荷糖,像一把无形的钥匙,卡在了叶淮之懵懂心门的锁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