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前夕的教室被装点得格外热闹。
彩色的气球挂在天花板上，彩带缠绕着桌椅腿，黑板上用粉笔写着“圣诞快乐”，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圣诞树和麋鹿。陈佳佳拉着许砚知往教室后排挤，手里举着两杯热可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讲台：“快看，陆时亦在调吉他！”
许砚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陆时亦坐在讲台边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一把棕色的木吉他。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衬得皮肤更白，额前的碎发被灯光照得有点透明。他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发出清冽的声响，侧脸的线条在暖黄的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周围的喧闹仿佛都被隔绝了，许砚知的眼里只剩下他。她握着热可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子的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却抵不过心里翻涌的热流。他真的会弹《小幸运》吗？那句写在纸条上的话，是认真的吗？
节目一个个上演，有搞笑的小品，有跑调的合唱，还有被起哄上台表演魔术的班主任，引得全班笑成一团。许砚知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目光总忍不住往讲台边瞟。
终于轮到陆时亦上场。
他抱着吉他站起来时，全班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男生们拍着他的肩膀起哄，女生们则红着脸小声议论，连平时严肃的物理老师都笑着朝他点头。
陆时亦没说话，只是抱着吉他走到讲台中央，调了调琴弦。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许砚知的位置，像两道温柔的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才慢慢移开。
许砚知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像被炉火烤过的苹果，连指尖都在发烫。她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衣服，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一个音符。
琴弦轻轻拨动，清澈的前奏流淌出来，正是《小幸运》的调子。
陆时亦的声音响了起来，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吉他弦的震颤，干净又温柔，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被子，裹着淡淡的暖意：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
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人群，却总会在掠过许砚知时，悄悄放慢半拍。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他的睫毛照得很清晰，像小扇子似的，随着唱歌的节奏轻轻颤动。
许砚知的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膛。她抬起头，撞进他看过来的目光里。那里面没有平时的闪躲，只有满满的认真，像在诉说什么藏了很久的心事。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唱到这句时，他的声音轻轻顿了顿，目光牢牢锁在她的眼睛里，像在说“你就是我的幸运”。周围的喧闹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的歌声，和她擂鼓般的心跳。
陈佳佳在旁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挤眉弄眼地笑，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他在看你。”
许砚知的脸颊更烫了，却没有躲开他的目光。她看着他抱着吉他的样子，看着他眼里的自己，突然觉得，那些藏在草稿纸、落叶和暖手宝里的心意，终于在这一刻，随着吉他声和歌词，悄悄说了出来。
歌曲结尾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全班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陆时亦太棒了！”
“再来一个！”
陆时亦站起身，对着全班鞠了一躬，却没看任何人，只是拿起吉他，快步走下讲台，径直朝着许砚知的方向走来。他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眼神里带着点紧张，又藏着点期待。
走到她面前时，他停下脚步，把吉他背在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礼盒，递到她面前。礼盒是红色的，上面系着银色的丝带，像颗小小的心。
“圣诞快乐。”他的声音有点抖，却很清晰，“给你的。”
许砚知的心跳漏了一拍，接过礼盒的手指微微发颤。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带着好奇和起哄的意味，陈佳佳甚至在旁边小声地吹了声口哨。
“谢、谢谢。”她的声音也抖得像风中的叶子，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陆时亦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笑了笑，那笑容比圣诞树上的星星还要亮。然后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背影在喧闹的人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许砚知握着那个小小的礼盒，感觉里面像是藏了整个冬天的温暖。她偷偷打开一条缝，看到里面躺着一枚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片梧桐叶的形状，叶尖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水晶，像藏在叶子里的星星。
是他画过的那片梧桐叶。
吉他声还在耳边回响，歌词里的“幸运”两个字，像被刻在了心里。许砚知看着陆时亦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圣诞节，是她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了，细小的雪花飘落在玻璃上，像无数颗星星在眨眼。教室里的歌声和笑声还在继续，而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绽放，像冬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希望和暖意，朝着春天的方向，慢慢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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