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来得猝不及防，像一场期待已久的小憩。
许砚知窝在房间里整理笔记，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书桌上，把“五四运动”四个字照得格外清晰。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时亦发来的消息：“我在你家楼下，带了物理错题集，还有阿姨让我拿的饺子。”
她跑到窗边往下看，陆时亦站在单元楼门口，怀里抱着一个保温袋，手里还拎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白色的羽绒服在阳光下有点晃眼。看到她探出头，他抬起头笑了笑，像颗被阳光晒暖的糖。
许砚知匆匆跑下楼，刚打开门，就闻到饺子的香味。“我妈说你爱吃韭菜鸡蛋馅的，特意多包了点。”陆时亦把保温袋递给她，眼神里带着点期待，“还热着，快趁热吃。”
“你要不要上来坐？”许砚知侧身让他进来，脸颊有点发烫——这是他第一次来她家。
“好啊。”他点点头，脚步有点拘谨，像只初次上门的小兔子，目光飞快地扫过客厅，最后落在她手里的保温袋上，“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上楼时，他的脚步很轻，生怕踩脏了楼梯。许砚知的房间不大，书架上摆满了历史书，书桌上还放着那本画满梧桐叶的日记本。陆时亦的目光落在日记本上，耳尖红了红，没说话，只是把物理错题集放在桌上。
“我妈说让你在这儿吃晚饭，她去买你爱吃的排骨了。”许砚知把饺子倒进盘子里，递给他一双筷子，“快吃吧。”
陆时亦接过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眼睛亮了亮：“阿姨做的真好吃，比我妈做的好吃。”
“那你多吃点。”许砚知笑着说，自己也夹了一个，韭菜的香味在舌尖散开，混着心里的甜。
吃完饺子，两人坐在书桌前，摊开各自的资料。陆时亦在看物理竞赛的辅导书，眉头偶尔会皱一下，像在解一道难题；许砚知在整理历史时间线，笔尖在纸上划过，把“辛亥革命”和“新文化运动”串联起来。
阳光从他们之间穿过，落在摊开的书页上，把陆时亦的睫毛照得很清晰，也把许砚知写歪的字映得格外明显。
“这里写错了，”陆时亦突然指着她的时间线，“新文化运动的开端是1915年，不是1919年，1919年是五四运动。”
“啊？”许砚知愣了一下，连忙翻书确认，果然写错了，“你怎么连历史都知道？”
“听你讲过啊。”他低头继续看物理书，声音有点含糊，“上次你说喜欢陈独秀的《新青年》，我就记了一下。”
许砚知的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小太阳。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会下意识地记住对方说过的每一句话，哪怕是随口提起的历史年份。
“这道题你会吗？”陆时亦把物理竞赛题推过来，指着一道关于相对论的题目，“我觉得这个思路有点绕。”
许砚知凑过去看，虽然还是看不懂公式，但看着他笔尖划过的痕迹，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你不是说，复杂的问题可以拆成简单的部分吗？就像……就像我记历史事件，先记年份，再记人物，最后记影响。”
陆时亦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可以把参考系分开来分析，就像你拆历史事件一样！”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着，嘴角弯得像月牙，“砚知，你太厉害了！”
许砚知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原来她也可以帮到他，哪怕是用他教的方法反过来启发他。
窗外的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像在为他们加油。两人并肩坐在书桌前，一个看物理，一个看历史，偶尔抬头相视一笑，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饺子香和墨水味，像首安静的歌。
傍晚时，许砚知的妈妈做好了晚饭，排骨炖得很香。陆时亦吃得很认真，连汤汁都泡了米饭，许砚知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像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住在同一座城市的小屋里，他在厨房帮她择菜，她在客厅改论文，阳光和现在一样，落在彼此的书页上。
吃完饭，陆时亦帮着收拾碗筷，动作笨拙却认真，洗碗时还差点把盘子摔了。许砚知站在旁边看着，笑得前仰后合，他的耳尖红了红，却没恼，只是说：“以后多练练，就不会摔了。”
“以后？”许砚知捕捉到这两个字，心里甜甜的。
“嗯，以后。”他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等我们上了大学，租个小房子，我做饭给你吃，虽然现在还不太会，但我可以学。”
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靠在一起。许砚知突然觉得，寒假的意义，大概就是这样——有暖暖的饺子，有解不开的难题，有笨拙的洗碗声，还有身边这个人，把“以后”两个字，说得像个笃定的承诺。
离开时，陆时亦把物理错题集留给了她：“里面有几道题可能会考，你看看。”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1月25日，在你家吃的饺子，很好吃。”
许砚知看着那行字，突然觉得，这个寒假，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因为有了他，连枯燥的复习都变得有趣，连平凡的日子都藏着甜。
她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手里握着那本错题集，感觉心里的约定又清晰了几分。
等春天来了，等雪化了，等梧桐枝冒出新芽，他们还要一起坐在书桌前，像现在这样，你看你的书，我做我的题，让时间在安静的陪伴里，慢慢流淌成未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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