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后的风里终于有了暖意，吹得校园里的梧桐枝桠冒出一点嫩红的芽，像藏在枝头的小秘密。
许砚知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发现自己的桌洞里放着一个白色的保温袋，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阿姨做的三明治，热的，夹了煎蛋。”是陆时亦的字迹，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像他早上匆匆忙忙画的。
她刚把保温袋拿出来，就看到陆时亦从后门走进来，肩上的书包带子有点歪，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像只刚睡醒的猫。看到她手里的保温袋，他脚步顿了顿，耳尖红了红，快步走到座位上，假装翻书，却偷偷用余光瞟她。
“三明治很好吃。”许砚知咬了一口，煎蛋的香味混着面包的麦香在嘴里散开，她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蜂蜜，“谢谢你妈妈。”
“是我让她多做一个的。”他的声音有点小，从书包里掏出物理课本，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着，“她说你早上总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许砚知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温水烫了一下。原来他连她不吃早饭的习惯都记着，还特意让阿姨多做一份。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三明治，突然觉得，这个初春的早晨，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时，陈佳佳打着哈欠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许砚知手里的三明治，夸张地捂住嘴：“哇！陆时亦牌爱心早餐？我说你最近怎么总迟到，原来是去当‘投喂员’了啊！”
陆时亦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头埋得更低了，耳根红得像被晨光染过。许砚知也有点不好意思，把剩下的半块三明治塞进抽屉，小声说：“别乱说，就是普通的早餐。”
“普通早餐会贴这么可爱的便利贴？”陈佳佳凑过来，指着那个太阳图案，笑得不怀好意，“我看是‘专属早餐’还差不多。”
早读课的内容是背诵《离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句子在教室里回荡。许砚知背着背着，忍不住往陆时亦的座位看了一眼，发现他也在偷偷看她，眼神碰到一起时，像被电流击中，同时低下头，嘴角却都偷偷弯着，像藏了颗糖。
课间操时，队伍路过操场边的梧桐树，许砚知看到枝头的嫩芽又冒了些，像星星点点的绿。陆时亦站在她前面的位置，校服后背沾着点不知哪里蹭来的灰，像片调皮的云。
“你看，”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指着枝头的嫩芽，“发芽了。”
他回过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阳光落在他的侧脸，把他的睫毛照得很清晰：“嗯，比上周多了三个芽。”
“你还数了？”许砚知有点惊讶。
“每天路过都看一眼。”他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想看看它什么时候能长满叶子。”
许砚知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原来他不仅会记云的形状，记落叶的日期，还会数梧桐芽的数量，像在记录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
下午的物理课，老师在讲台上讲着电磁感应，许砚知却有点走神，目光总忍不住往窗外飘。陆时亦似乎察觉到了，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句话递过来：“认真听讲，不然又要问我。”末尾画了个敲打的小锤子，像在假装严肃。
许砚知忍不住笑了，把纸条叠成小方块塞进笔袋，心里却安定了许多。她抬起头，认真听老师讲课，偶尔在笔记本上画个小插画——是两个小人站在梧桐树下，头顶是刚冒芽的枝桠。
放学时，陈佳佳被学生会叫去帮忙，许砚知一个人收拾书包。陆时亦背着书包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几颗饱满的草莓，是刚从校门口的水果摊买的。
“阿姨说这个甜。”他把盒子递给她，眼神里带着点期待，“你尝尝。”
许砚知拿起一颗，咬了一口，甜味瞬间在舌尖散开，像含了颗糖。“很甜。”她说，把一颗递到他嘴边，“你也吃。”
他愣了一下，微微低下头，咬了一口草莓，嘴唇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像被烫到似的，慌忙退开，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草莓。
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阳光透过梧桐枝桠的缝隙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许砚知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觉得，这个初春的午后，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枝头的嫩芽还在慢慢生长，像他们藏在心里的喜欢，不急不躁，却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悄悄蔓延。书包里的便利贴，口袋里的草莓，还有数着嫩芽的目光，都在诉说着一个简单的秘密——这个春天，他们要一起等梧桐叶长满枝头，像等待一个一定会实现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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