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带着湿润的暖意，把操场边的梧桐叶吹得舒展起来，嫩绿的叶子像张开的手掌，在阳光下闪着光。
许砚知抱着一摞历史试卷走过操场时，被一阵吉他声拦住了脚步。声音从梧桐树下传来，干净又温柔，是那首他们都喜欢的《小幸运》。她循声望去，陆时亦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怀里抱着那把棕色的木吉他，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的发梢，像撒了把碎金。
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和上次在运动会上看到的样子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少年的张扬，多了些安静的温柔。
许砚知悄悄站在树后，没敢打扰他。吉他声在风里打着转，混着树叶的沙沙声，像在讲一个关于春天的故事。她想起圣诞联欢会那天，他也是这样抱着吉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把歌词里的心意唱得明明白白。
“好听吗？”
吉他声突然停了，陆时亦转过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眼神里的光比阳光还要亮。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她。
许砚知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像被戳破了心事的小孩，攥着试卷的手指微微收紧：“好、好听。”
他放下吉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坐。”
许砚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下，和他保持着一拳的距离。长椅的木板被晒得暖暖的，像他们此刻的心情。
“这道题，”她把历史试卷往他面前推了推，指着一道关于“改革开放”的论述题，“我总写不好影响，感觉漏了点什么。”
陆时亦接过试卷，目光落在她的字迹上，嘴角弯了弯：“你漏了‘思想解放’的部分，就像……”他顿了顿，又开始找生活化的比喻，“就像你解开一道物理题时，突然想通了受力分析的思路，心里会觉得很轻松。”
许砚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改革开放不仅改变了经济，还让人们的想法更开放了？”
“嗯。”他点头，把试卷还给她，“就像你现在，不会再因为问我题而脸红了。”
许砚知的脸又红了，像被他说中了心事，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谁说的？我只是……只是习惯了。”
他没躲，任由她推了一下，肩膀碰到一起的瞬间，两人像触电似的同时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相视一笑，像两个调皮的孩子。
风穿过树叶，吹来了远处篮球场的欢呼声。陆时亦从书包里拿出一副白色的耳机，递了一只给她：“听听这个，上次你说喜欢的纯音乐。”
耳机里传来钢琴的旋律，清澈又温柔，像小溪流过石头。许砚知侧过头，看到他的睫毛在阳光下轻轻颤动，侧脸的线条比刚认识时柔和了许多，像被春风吹软的冰。
“你吉他弹得越来越好了。”她轻声说，怕打扰了音乐的旋律。
“练了很久。”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点电流的质感，“想弹给你听的。”
许砚知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琴弦轻轻拨动。她没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天空，云朵慢慢飘过，像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缓慢又安稳。
耳机里的音乐换了一首，是吉他版的《小幸运》。陆时亦的指尖跟着旋律轻轻敲击着膝盖，像在打节拍。许砚知看着他的手指，想起他握笔的样子，想起他递暖手宝的样子，想起他在雪地里牵住她的样子，心里像被温水泡过，暖暖的。
“等梧桐叶长满枝头，”他突然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她耳朵里，“我们去拍张合照吧，就站在这棵树下。”
“好啊。”许砚知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像化开的糖，“还要把照片洗出来，贴在错题本的第一页。”
“还要在背面写日期，”他补充道，“就像记录实验数据一样认真。”
两人都笑了起来，耳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像在为他们的约定伴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短，紧紧靠在一起。
上课铃响起时，陆时亦收起吉他，许砚知抱着试卷，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路过宣传栏时，看到上面贴着物理竞赛的报名表，陆时亦的名字赫然在列。
“祝你拿奖。”许砚知看着他的名字，眼里满是期待。
“你物理及格了，我就有动力拿奖。”他笑着说，语气里带着点调皮。
“我肯定能及格！”许砚知扬起下巴，像在宣战，“到时候你要请我吃麻辣烫，加双份鱼豆腐。”
“再加两份宽粉。”他点头，像达成了一个重要的协议。
风里的梧桐叶又绿了些，像他们心里的希望，一点点生长。耳机里的音乐还没停，约定的话却已经记在了心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没有轰轰烈烈的情节，只有初春的阳光，梧桐树下的并肩，和耳机里共享的旋律，像一首写不完的诗，温柔又绵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