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的清晨，阳光带着点庄重的暖，透过考点的铁栅栏，在地面投下整齐的格子。许砚知站在人群里，手心攥着那枚刻着梧桐叶的徽章，徽章背面贴着陆时亦写的小纸条：“深呼吸，你比所有知识点都厉害。”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回头时，陆时亦正站在不远处，白衬衫的领口别着同款徽章，头发梳得比平时整齐，眼里的紧张藏在认真的目光里。看到她回头，他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
“准考证带了吗？”他问，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微哑的郑重。
“带了，在笔袋里，和你的平安符放在一起。”许砚知从书包里掏出笔袋给他看，拉链上挂着他送的书签，在晨光里轻轻晃动。
他的目光在笔袋上停顿了两秒，像在确认所有细节都妥帖，然后把其中一瓶水递给她：“考试别慌，不会的题先跳过，像解物理题那样，从简单的开始。”
“你也是，”她接过水，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带着点微凉的湿意，“写作文别用太多物理术语，阅卷老师可能看不懂。”
他笑了，眼里的紧张散了些，像被风吹开的云。“知道了，”他说，“我准备写‘梧桐树下的约定’，保证全是你能看懂的词。”
考点的大门缓缓打开，考生们排着队往里走，像一群即将远航的船。陆时亦站在她前面两个位置，背影挺得笔直，白衬衫在人群里像片干净的帆。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过头，隔着几步的距离，对她比了个口型：“加油。”
许砚知也对他比了个口型：“等你。”
考场里的时钟走得格外清晰，“滴答”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拿到语文试卷的瞬间，许砚知深吸一口气，看到作文题“故事的结局与新的开始”，笔尖落下时，她想起的不是什么宏大的叙事，而是雪地里的告白，是图书馆的耳机，是草稿纸上的梧桐叶——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小事，早已串成了属于他们的故事。
第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许砚知走出考场，看到陆时亦站在香樟树下，手里拿着她的历史笔记本，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封面上，把她画的梧桐叶照得发亮。“考得怎么样？”他迎上来，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挺好的，”她接过笔记本，指尖划过他写的批注，“作文写了个关于等待的故事，主角们最后约定去看梧桐花。”
“那他们一定会去的。”他看着她，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就像我们。”
下午考数学时，天空飘了点小雨，打在窗户上沙沙作响。许砚知握着笔的手很稳，想起他说的“从简单的开始”，一道道题解下来，竟比模拟考时还要顺利。交卷的瞬间，她抬头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阳光穿过云层，在对面的教学楼顶架起一道淡淡的彩虹。
第二天考理综时，许砚知的物理大题答得格外顺，受力分析图像他教的那样清晰，公式写得工工整整。落笔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他站在讲台上，拿着红笔在她的错题本上画重点，嘴角带着点无奈又温柔的笑。
最后一场考英语前，陆时亦把一张小纸条塞进她手里，上面画着两个小人，站在A大和B大的校门中间，中间画着一条虚线，标注着“十分钟车程”。“等考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能听见，“我们去填志愿，就按之前说好的。”
“好。”许砚知点点头，把纸条叠成小方块，塞进徽章背面，像藏了个会发光的秘密。
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时，整个考点沸腾了。考生们欢呼着跑出考场，把文具袋抛向空中，把积压了三年的紧张都喊了出来。许砚知走出教学楼，看到陆时亦站在彩虹下面，手里拿着那本志愿指南，风吹起他的衬衫下摆，像只即将展翅的鸟。
“结束了。”他说，声音里带着点恍惚的轻松，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结束了。”许砚知笑着说，眼里的泪突然涌了上来，不是难过，是种说不清的释放——像解完最后一道题，像看完最后一页书，像漫长的雨季终于迎来了晴天。
两人并肩走出考点，没有说太多话，只是慢慢地走着，像在丈量这三年的时光。路边的梧桐树叶绿得发亮，蝉鸣在枝头炸开，像在为他们唱赞歌。路过一家冷饮店时，陆时亦拉着她走进去，点了两份草莓布丁，上面淋着厚厚的奶油。
“恭喜我们，”他举起布丁杯，像在碰杯，“完成了一场重要的‘实验’。”
“实验成功。”许砚知也举起杯子，布丁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像这个盛夏的味道，“接下来，该进入‘观察期’了。”
观察期里有填志愿的慎重，有等成绩的忐忑，有对未来的期待。但他们好像都不着急——就像知道种子总会发芽，就像相信努力过的事总会有回响，他们相信，这场漫长的“实验”，一定会有最圆满的结果。
走出冷饮店时，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许砚知看着陆时亦眼里的光，突然觉得，故事的结局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
就像这个盛夏，蝉鸣正浓，阳光正好，他们站在青春的路口，手里握着彼此的约定，准备走向那个写满“十分钟车程”的未来——那里有图书馆的晨光，有实验室的灯光，有讲历史的她，有解物理的他，还有永远开在春天的梧桐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