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图书馆总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混着旧书页的味道，在空气里酿成温柔的蜜。许砚知抱着一摞《中国古代史》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把“贞观之治”四个字照得格外清晰。
桌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时亦发来的消息：“我在二楼楼梯口，带了物理笔记，还有你爱吃的桂花糕。”
她抬起头，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楼梯口，穿着B大的物理系校服，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正踮着脚往她这边看，像只找食的小鹿。许砚知忍不住笑了，朝他挥了挥手。
陆时亦快步走过来，把桂花糕放在桌上，油纸包上还印着高中校门口那家糕点铺的名字。“阿姨去进货，顺路带的，还是热的。”他把物理笔记推到她面前，封面写着“大学物理（上册）重点”，字迹比高中时更挺拔，像他长开了些的肩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许砚知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甜丝丝的桂花香在舌尖散开。
“猜的，”他拉开椅子坐下，眼睛弯成月牙，“你高中就爱坐靠窗的位置，说阳光照着背书记得牢。”
许砚知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桂花糕的甜烫了一下。她翻开他的物理笔记，发现里面夹着一张A4纸，是他画的“两校互通路线图”，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公交、骑行和步行的时间，甚至连哪段路树荫多都标了出来。
“你这是做了份‘两校交通实验报告’？”她指着路线图笑他，“比物理系的作业还认真。”
“本来就是重要实验，”他一本正经地说，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历史笔记——是她高中给他的那本，现在又添了几页大学历史课的重点，“你看，我把‘安史之乱’和‘能量守恒’记在一起了，总觉得有点像，都是‘平衡被打破’。”
许砚知凑过去看，果然在“安史之乱”旁边画了个能量转换示意图，红笔标注“社会稳定=能量守恒，叛乱=能量失衡”。“陆时亦，”她忍住笑，指着示意图，“历史老师看到会打你的。”
“但我记住了啊。”他有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个被夸的小孩，“上次小测考到这题，我是全班唯一答对的理科生。”
阳光慢慢移到他们交叠的笔记本上，把物理公式和历史年份照得同样清晰。许砚知看着他低头演算物理题的侧脸，突然觉得，大学的图书馆和高中的自习室好像没什么不同——他还是会把难题拆成她能懂的比喻，她还是会在他记混历史事件时，轻轻敲他的笔记本。
“这道题的积分符号用错了，”她指着他的草稿纸，像高中时他纠正她的物理题那样，“应该是定积分，不是不定积分。”
陆时亦的笔顿了顿，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懂这个？”
“听你讲题时偷偷学的，”许砚知有点不好意思，“觉得符号长得挺好看。”
他笑了，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我以后教你微积分，你教我甲骨文，怎么样？”
“成交。”许砚知点头，把自己的历史笔记推给他，“先把‘五四运动’的意义背熟，下周有小测。”
他接过笔记，像接了份重要的任务，认真地念了起来：“反帝反封建的爱国运动，促进马克思主义传播……”念到一半突然停下，指着其中一句，“这句和你高中讲的一模一样，连语气都像。”
许砚知的脸颊有点烫，像被他说中了心事。图书馆的钟敲了四下，管理员推着书车走过，脚步声在安静的阅览室里格外清晰。陆时亦突然从笔记本里撕下一张纸，写了句话递给她：“周六下午B大有物理实验展，带你去看？有会发光的等离子球，像星星。”
“好啊，”她在纸上回了句，“看完去吃上次说的那家糖醋鱼，就在两校中间的巷子里。”
他看到回复，嘴角弯得更厉害了，把纸条叠成小方块放进笔袋，像藏了颗糖。
闭馆音乐响起时，两人收拾好东西并肩走出图书馆。夕阳把梧桐叶的影子投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金。陆时亦把她的历史书都放进自己的书包：“我来背，你拿着桂花糕就行。”
“你都背了一天物理了，不累吗？”
“不累，”他晃了晃书包，声音里带着点调皮，“就当是‘负重训练’，为以后背更多书做准备。”
走到A大校门口时，陆时亦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递给她：“这个给你，共享笔记本，以后有不会的题或者想分享的事，都写在这里。”
笔记本的第一页画着两个简笔画小人，一个举着历史书，一个抱着物理题，中间画着条虚线，标注着“两校距离：2公里，心距：0”。
许砚知的心里暖暖的，像被桂花糕的甜浸过。她翻开笔记本，在第二页写下：“今天的桂花糕很好吃，像高中的味道。”
陆时亦凑过来看，在下面加了句：“明天给你带绿豆糕，阿姨说你夏天爱吃。”
晚风带着桂花香吹过，把两人的笑声送向远方。许砚知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图书馆的光影，共享的笔记本，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我想你”，都是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大学记忆。
就像高中时那样，他们依然在彼此的书页里写下注脚，在对方的人生里留下痕迹，一步一步，把两公里的距离，走成了心贴心的温暖。未来还有很多个图书馆的午后，很多本写满的笔记本，但此刻，他们只需要握紧彼此的手，让夕阳把影子拉得再长些，再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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