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B大物理系实验室的高窗，在操作台的玻璃器皿上折射出细碎的光。陆时亦穿着白色大褂，手里拿着镊子，正将一片薄薄的硅片放进培养皿——这是他直博后的第一个实验项目，研究新型半导体材料，旁边的记录本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电路图，角落却有个小小的简笔画，是个举着史书的小人。
许砚知推开门时，正看到他低头调整显微镜，白大褂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上淡淡的疤痕——是高中时帮她捡掉在暖气片后的历史笔记，被烫到的。她手里拎着个保温袋，里面是刚炖好的银耳羹，还热乎着，袋口的绳子上挂着个小小的木质书签，刻着“研一·秋”。
“实验还顺利吗？”她走到操作台旁，把保温袋放在空着的角落，指尖划过他的记录本，简笔画小人的眼睛被他用红笔涂得圆圆的，像颗樱桃。
陆时亦转过头，摘下护目镜，眼里还带着显微镜下的疲惫，看到她时却瞬间亮了：“刚完成第一步，比预想的顺利。”他拉过一张椅子让她坐，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消毒水味，“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有课吗？”
“调课了，”她打开保温袋，舀了一勺银耳羹递到他嘴边，“给你送点甜的，看你上次朋友圈说实验楼的咖啡太苦。”
他低头喝了一口，冰糖的甜混着银耳的滑，在舌尖化开。“比实验室的营养液好喝，”他笑着说，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蹭过她的脸颊，带着点橡胶手套的微凉，“研究生的课难吗？历史文献看得懂？”
“还好，”她把勺子收回来，自己也喝了一口，“导师说我可以尝试跨学科研究，把历史和科技史结合起来，像你说的‘平衡被打破’理论。”
他的眼睛亮了，像听到了有趣的物理模型：“这个好！下次我把物理系的《科技史导论》借你，里面有很多工业革命的资料，和你的‘社会平衡论’肯定对得上。”
实验间隙的铃声响起时，陆时亦脱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浅蓝色衬衫，袖口挽着，露出那道疤痕。“带你去个地方，”他突然拉起她的手，往实验室的里间走，“上周刚弄好的，给你的惊喜。”
里间是个小小的休息室，原本堆满了废弃的仪器，现在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靠墙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摆着她常看的历史书，还有几本他的物理科普读物，书脊朝外，排得整整齐齐。窗边放着一张小书桌，上面有盏台灯，和高中自习室的那盏很像，暖黄色的光落在桌面的空白笔记本上，封面上画着两棵缠绕生长的树，一棵结着历史书，一棵挂着物理公式。
“以后你可以在这里看书，”他站在书架旁，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离我的操作台近，有问题喊一声就能听见，像高中时那样。”
许砚知走到书桌前，翻开空白笔记本，第一页写着两行字：“历史是过去的科技，科技是未来的历史——我们的共享宇宙。”是他的字迹，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和高中时笔袋里的那张纸条如出一辙。
她转过身时，陆时亦正站在她身后，距离很近，能闻到他衬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混着休息室里的旧书香气。他看着她，眼里的光比台灯还暖，突然伸手，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这个拥抱和大学时的不同，带着点成熟的笃定，手臂的力度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束缚，又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许砚知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比高中时慢了半拍，却更让人安心。
他低头，吻落在她的发顶，轻轻的，像羽毛拂过，带着点珍惜的温柔。“在这里，”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点慵懒的满足，“我们可以一起待很久。”
许砚知的手穿过他的臂弯，环住他的后背，指尖触到他衬衫上的褶皱——是刚才穿白大褂时压出来的，带着点实验室的痕迹。“好啊，”她在他怀里点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以后我写论文累了，就看你做实验，像看一场安静的电影。”
窗外的阳光慢慢移到书架上，把历史书和物理书的影子投在墙上，交错在一起，像幅流动的画。陆时亦慢慢松开她，却没退开，只是低头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糖：“那我做实验累了，就听你讲历史，像听最有趣的故事。”
他的吻再次落下时，落在她的额角、鼻尖，最后停在唇上。这个吻很轻，带着旧书的香和银耳羹的甜，像在确认彼此的存在，又像在诉说无需多言的默契。没有激烈的碰撞，只有温柔的辗转，仿佛要把这几年的时光都细细品味，慢慢沉淀。
小书桌的台灯轻轻亮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棵缠绕生长的树，根须相连，枝叶交错。许砚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有她的影子，有书架上的书，有窗外的阳光，还有一个清晰可见的、属于他们的未来。
有些陪伴，不需要轰轰烈烈，就像这实验室里的小书桌，像书架上交错的书脊，像唇齿间温柔的触碰，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把“我们”两个字，写成了最自然的习惯。未来还有很多个实验间隙，很多本写满的笔记本，但此刻，他们只需要站在这暖黄的光里，感受彼此的温度，就知道，这条路，会一直走下去，很长，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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