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仓被恶心走后,无期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刚转身准备回府,忽然肩膀被人一拍——
子梦哎哟,肖大少爷,刚才那番话可真有失体面啊~
子梦摇着折扇,笑眯眯地凑近,一双狐狸眼弯成月牙。
无期嗤笑一声。
无期他现在敢往外说,明天就求着我闭嘴。
子梦“啧啧”两声,胳膊肘搭上他肩膀,压低声音坏笑。
子梦人呢?快让我看看你找的人长什么样!嘿嘿嘿。
无期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无期人样
子梦少废话!快让我开开眼!
刚踏进书房,子梦就东张西望。
子梦咦?人呢?还没好?
正说着,门外丫鬟轻声道:“大少爷,那位公子已经装扮好了。”
无期带上来看看(无期轻一挑眉)
门被轻轻推开,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扶着人走了进来——
刹那间,空气凝滞。
子梦手里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不好意思手滑。”
无期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一滞,茶杯悬在半空,连呼吸都顿住了。先前李少芜穿着简单的粗服只是能看出那美貌,这下换了个服饰倒是放大了优势。
李少芜一袭浅青宫装,墨发挽成流云髻,簪着几支素银钗,耳垂缀着细小的珍珠,衬得肤色如雪。他低垂着眼睫,唇上点了淡绯胭脂,整个人清冷如画中仙,却又因眉宇间那抹冷峻,透出一丝不可亵渎的疏离感。
子梦用胳膊肘了肘无期:“……这有点过于出众了,会不会不利于计划。”他轻笑一声看向无期。
子梦你哪找来的人?像是要去勾引皇上。
李少芜淡淡抬眼,目光凉凉地落在无期脸上。
无期被他看得莫名心虚,下意识偏开视线,轻咳一声。
无期……,我说了,我眼光不会差
无期向来喜欢收藏珍惜物品,这下被韩苍说中了,他还真有点想把这个人当做艺术品收藏起来。让他永远属于自己。
子梦还在啧啧称奇:“这次我认同你。”
“行了。”无期严肃起来打断他,对丫鬟挥挥手,“再跟他讲讲宫里的规矩”
丫鬟们福身应下,带着李少芜退了出去。
书房内,
无期和子梦对坐品茶。
子梦捏着茶盏。
无期指尖轻敲桌面,眸色微深:“最近城里‘黑影吃人’的传闻,查得怎么样了?”
子梦笑容收敛,压低声音:“不是普通人干的。”
无期眯眼:“具体点。”
这些都是他能够想到的。
子梦摇头:“暂时不知道是天道修仙之人还是结怨入魔之物,唯一知道的这个东西是按时吃人,一个月吃一次人心”
无期指尖一顿。
子梦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进宫后,会去查这件事?”
无期一笑:“不知道。”
子梦摇头晃脑:“还说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那可能没人知道了。”他压低声音,“宫里最近,可不太平啊。”
无期没接话,只是盯着茶盏里浮沉的茶叶,眸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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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丫鬟们正低声叮嘱李少芜:
丫鬟公子,进了宫后千万、千万不要和东宫的人有瓜葛!
李少芜抬眸。
丫鬟(丫鬟脸色发白,声音压得更低)东宫的人玩的可花了,男女通吃,手段残忍,视人命如草芥。
丫鬟2尤其是您这样的……若是被东宫的人看上,绝对逃不掉!见到人一定要低着头一点。
李少芜垂眸,指尖无意识摩挲了下袖中的鹤瀛剑。
他罕见的不安。
丫鬟们退下后,李少芜独自站在厢房窗边。
今晚的风凌乱不知来处。
月光透过雕花棂格,在他脸上割裂出明暗交错的影。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处有几道陈年旧疤,是过去握剑太紧留下的。
他在想自己的过去。
无期怎么,不习惯这身打扮?
一道懒散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李少芜没回头,但脊背微微绷紧。
李少芜:……
无期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抛接着一枚白玉棋子。他换了身墨蓝寝衣,领口松散,露出锁骨上一道浅浅的旧伤。
“宫里规矩记住了?”他问。
李少芜轻嗯一声。
无期忽然将棋子弹向烛火——
“啪!”
烛芯爆出一簇火花,映亮李少芜半边侧脸。无期盯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慢悠悠道:
“很抱歉这么逼你,但是啊,这个活只有你去做我才放心。”
李少芜终于转身。
为什么。李少芜没问出口,只是慢慢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他。
无期你的身份隐蔽,身手好,嗯……长得也好看。
无期就这样说了出来。
身份隐蔽……所以他知道我是谁
“调查我?”李少芜声音很轻。
无期歪头
“不能说是调查,只能说是了解。”
窗外忽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三更天了。
无期随手从棋篓里摸出两颗黑子,在案几上“咔嗒”一敲:“时间还早,我们来下棋。”
他的话总是带有肯定的意味,不让人拒绝。
李少芜盯着他,提了提裙摆,款款而坐。这一幕简直违和极了。
棋盘上,黑子白子厮杀成一片。
无期落子如飞,嘴里却说着不相干的话:
“宫里藏书阁三层,鎏金匣里装的是先皇的遗诏还有摄魂珠” 传闻摄魂珠可以摄取魂魄,是世间仅此一个的宝物。这东西一直存放在李家暗格里。
李少芜捏着棋子的手一顿。
无期笑了,“你觉得,为什么皇帝老儿要把这俩东西藏起来?”
李少芜冷冷道:“身手比我好,知道的又这么多,怎么不自己去偷。”
“你猜。”无期忽然用棋子敲了敲他手腕,“这局你输了。”
棋盘上,黑子已将白子围死。
无期歪了歪头:
“让我想想输了的惩罚是什么。”
李少芜皱了皱眉。
“你刚刚没说有惩罚。”李少芜心里暗骂一声,无耻。
无期慢斯条理的将棋子收起来,“那行吧,那我问你个问题。”
李少芜:……坑在这呢。
无期我们是不是见过。
李少芜一愣,虽然他也有这样的感觉,但他还是回答道:“没有。”
无期摊了摊手,好吧。
月光透过窗纱,照见李少芜的指尖,正缓缓渗入黑雾。
黑雾极其隐蔽两人没有察觉,从此刻起,这一世的羁绊开始了。
“你衣服都皱了,再去换一套吧,青芜姑娘”无期笑了笑,看起来不怀好意的样子。
一缕阳光划破天际,就好像没有事物阻止的话,就能拉开时空的限制,成为人间一串璀璨的项链。
镂花木门被敲响,是几个丫鬟来了,见木门内无人应答,犹豫了一下,为首的丫鬟翠儿还是推门进来了,发出咯吱一声。更多的光,屋内景象也随之显现。
此时此刻无期正斜倚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对琉璃耳坠。耳坠里好像有什么在扑棱。
丫鬟们瞬间僵在原地,翠儿脸色煞白,手里的铜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水花溅湿了裙角。
“大、大少爷?!”他怎么在这,不是,啊?!
无期懒懒抬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我在这儿……很奇怪?”
翠儿慌忙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奴婢不敢!只是、只是……”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屏风后——那里隐约可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门,长发如瀑,肩头裸露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瓷白的光泽。
“出去。 ”嗓音低沉确露着不容拒绝的寒意。
“是……”翠儿捡起铜盆转身带着姐妹们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而在丫鬟中有一个人有着不一般的眼色,被无期有所察觉。
计谋被人发现了。
丫鬟们仓皇退下后,屋内重归寂静。
李少芜从屏风后走出,身上已经换好了新的衣裙,素白的绸缎衬得他身形修长,腰间束带勒出一截窄瘦的腰线。
“嗯,挺不错的。”无期慢慢地走到李少芜面前,把琉璃耳坠递到了他的手里。
“别丢了,这是好东西。”
不像好东西。
…………
窗外,晨光渐起。
宫腔内的暗涌即将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