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和李少芜的事告一段落。
无期近日近乎疯狂地揽权办案,唯有他自己知晓的其中的迫切——他要更快地找到景琰。
唯有站得够高,手握足够大的权柄,才能调动更多人力和情报网络。他借着查案之名,将刑部密探派往各地,明面上是追查线索,暗地里却吩咐心腹留意所有与“景琰”特征相符之人,或是任何与前世记忆碎片中景琰喜好、习惯相关的蛛丝马迹。越是棘手的案子,他越要亲自插手,因为往往牵扯更广,能触及更多隐藏在深处的信息和人物。
日头西斜时,无期才从刑部衙门出来。今日连破三桩悬案,圣上在金銮殿上当众嘉奖,赞他“年少有为,国之栋梁”,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无期心中明镜似的,功高震主,自古皆然。他只是没想到,敲打来得如此之快,且角度如此刁钻。
刚准备回府邸,宫中内侍便尖着嗓子宣旨,召他即刻入宫。无期心头一凛,总有不详的预感。今日种种嘉奖与那些隐晦的忌惮目光在脑中交织,他几乎立刻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联姻。二公主才貌双绝,声名远播,确是皇室用来笼络权臣最完美的棋子。他一路沉默,脑中飞速盘算着推拒的借口,甚至想到了必要时如何“自污”以保全自身。
踏入御书房,气氛却并非他预想的那般。皇帝并未提及半句婚约,反而神色莫测地品着茶,半晌,才慢悠悠开口:“肖爱卿今日又立大功,朕心甚慰。你身边那位李侍卫,听闻也是身手不凡、忠心耿耿?”
无期心头猛地一跳,垂首应道:“陛下谬赞,李侍卫只是尽忠职守。”
“嗯。”皇帝放下茶盏,声音听不出喜怒,“二公主近日颇受些宵小之辈烦扰,朕甚为忧心。寻常侍卫,公主嫌粗笨。朕看她倒是对你身边那位李侍卫颇为赏识,点名要他过府护卫一段时日。”
不是联姻,看上李少芜了?!无期握紧了手,他千算万算,防着明枪暗箭,却万万没算到,是这样个结果。。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他几乎无法强硬拒绝的理由——护卫公主,是恩典,更是圣命。
“陛下,”无期眉头紧锁,声音都有些干涩,“李少芜性情冷硬,恐冲撞了公主凤驾。且臣身边诸多事务……”
“诶——”皇帝抬手打断,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公主安危要紧。难道肖爱卿觉得,公主的安危,还不及你衙门的琐事?还是说……朕要不动你一个侍卫,都使唤不得了?”
最后一句,已是重若千钧。
无期表情不是很好,强迫自己跪下:“臣……不敢。陛下圣命,臣与李侍卫,自当遵从。”
他低下头,掩去眼底不满。二公主……好一招釜底抽薪。她哪里是缺侍卫,分明是听了那些流言蜚语,以为自己和李少芜真有那层关系,想以此牵制。而皇帝,顺水推舟,乐见其成。没想到因为自己害了李少芜。
顿时他愧疚极了。
“如此便好。”皇帝语气缓和了些,“明日便让李少芜去公主府报到吧。你且退下。”
无期疲惫地退出御书房,盛夏的晚风吹在身上,竟觉得有点凉。他想起二公主那双聪慧却野心勃勃的眼睛,想起她平日那些不同于寻常公主的言论……她竟是想要那个位置,所以需要助力,所以她看到了自己,而她以为控制自己最好的缰绳是李少芜。
回到府中,李少芜正在院中看关于研制毒药的书,雪衣使安静地立在他肩头。抬头见无期脸色难看,他眉峰微动:“何事?”
无期看着他带点慵懒轻松的脸,想到明日他就要去往另一个地方,成为别人的护卫,一股难以言喻的郁气堵在胸口。
不是那女的凭什么……竟有一点委屈。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哑声道:
“陛下有旨,命你明日去二公主府……担任护卫。”
李少芜显然也愣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只淡淡道:“知道了。”
他就这般平静地接受了?无期看着他,想到自己那些隐秘的担忧和不甘,忽然觉得无比讽刺。他或许……真的从未在意过。无论是那只鸟,那份莫名其妙的戒指,还是即将到来的分离。
无期不开心,叹了口气:“公主府不比别处,规矩多,你……自己小心。”有点舍不得,明明李少芜是他先发现珍宝。
肩头的雪衣使发出一声低低的鸣叫。
“你想去吗?”无期想如果他不愿意去,自己现在想办法把他留住。
李少芜淡淡的说:“随便。”
夜风吹起,卷着不知名的花香。深深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他不甘心啊。李少芜是他的人,是他发现的宝贝,所以只能在他的身边。
好吧,他承认有点喜欢李少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