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上仙诈尸

翌日清晨，公主府的马车悄然而至。李少芜一袭墨色侍卫服，腰佩长剑，立于院中。晨光将他身影拉得颀长，却更显冷寂。他目光几不可查地扫过无期紧闭的房门，那里毫无动静。

雪衣使不安地在他肩头轻鸣，啄了啄他衣领。李少芜抬手抚过鸟儿羽翼，指尖微顿，终是沉默地转身，走向马车。车帘垂落的刹那，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犹豫与……不悦。那扇始终未开的门，像一根细微的刺，扎进心口。

——

房内，无期背对着门，站在阴影里。窗外车辙声渐远，他指节攥得发白。

他走了。

或许这样也好……他本就不是甘愿困于一隅之人。当初强留他在身边，究竟是护他还是误他？

如今他是公主亲卫，至少明面上无人敢动他……可我呢？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心脏。他习惯了李少芜就在触手可及之处，习惯了一抬眼就能看到那抹冷冽的身影。如今这人骤然被抽离，他才惊觉自己早已无法忍受没有对方的空白。

必须尽快把他弄回来。

但之后呢？继续将他捆在身边，面对明枪暗箭？还是……放手？

想到“放手”二字，无期心口猛地一抽，竟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觉无措。他一次次算计从未失手，唯独在李少芜身上，一次次溃不成军。

“无期！对不住我来晚了！”子梦风风火火冲进院子，额角还带着汗，“刚听说少芜被调去公主府？本来想送送他的，结果被流烟派那档子破事绊住了脚——他们那个死了几百年的老祖宗柳上仙，据说在柳树河岸诈尸了！”

无期猛地转身：“柳上仙？那个与弟子有染却被反杀的柳上仙？”他眸色骤沉，“魂飞魄散之人如何复生？此事蹊跷。”

子梦连连点头：“可不是吗！现在整个江湖都乱套了，都说要去找‘故人’讨债呢！”

无期指尖一颤。柳树河岸……弟子弑师……这些词莫名刺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强压下心头异样，冷声道：“装神弄鬼罢了。”

目光却不由自主望向公主府的方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或许正是——

无期眸色深沉，指尖在案几上缓缓敲击。柳上仙复活……此事蹊跷，却未必是祸。他忽然抬眼看向子梦：“你说，柳上仙复活后第一件事是找故剑？”

子梦连忙点头：“传闻是如此，还说那剑似乎关系着什么大秘密……”

无期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就好办了。”

他并未直接上书，反而闭门不出。次日，一首童谣悄然传遍京城酒肆茶馆：

“柳河岸，仙魂归，故剑无踪恨难平。缘未尽，债未清，不见故人剑不宁。”

同时，无期让子梦暗中派人，在二公主封地附近的柳树河岸，刻意留下些似是而非的“仙迹”——几片染着灵力的碎玉，几处被剑气扫过的断枝。

第三日，无期才从容入宫求见陛下。

御书房内，他神色凝重：“陛下可闻近日坊间传闻？臣夜观天象，见柳星异动，又恰逢柳上仙复活之说，恐非巧合。”他递上一卷古籍残页，“据载，柳上仙当年陨落时曾以剑立誓，若魂归必寻故剑。而故剑下落……似乎与皇室宗庙某件旧物有关。”

皇帝脸色微变：“与皇室有关？”

“臣不敢妄断。”无期垂眸，“但柳上仙若真执念于此，恐会惊扰宗庙安宁。且……”他适时停顿，面露忧色，“二公主封地距柳树河最近，若仙魂躁动，恐首当其冲。”

皇帝沉吟良久。他虽不信鬼神，但宗庙事关国运，宁可信其有。

无期适时道：“臣愿前往探查，但需借调李少芜——他曾在古籍中见过类似记载，或能辨明真伪。”

皇帝皱眉又莞尔一笑，好啊，这才是肖无期真正的目的吧。

当日下午，李少芜便奉命调回刑部。

听说是因为他见过啥古籍，嗯……他根本没见过。

他想到无期，欺君可是要砍头的。

所以他为什么那么做。

他踏入书房时，无期正俯身查看地图，烛火将他的侧影拉得修长。听到脚步声，无期抬头，“回来了。”

“嗯。”

之后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无期将一份卷宗推过去：“三日后去柳树河。”

李少芜轻嗯了一声。

他这几天过得可不太好。

那公主刚见找他，就毫不掩饰的兴奋。

公主本想借李少芜之手牵制无期，没想到李少芜长得这般好看——她可太喜欢了。如果李少芜能爱上自己，那就可以一边利用李少芜牵制无期，一边满足自己的私欲。

一举两得的事，可偏偏这李少芜不进女色。。。她再怎么勾引，李少芜也不看一眼，然后就听到刑部召回李少芜的消息。

公主看向一旁的李少芜，哼笑一声，“肖无期还真舍不得你啊，这才过了多久。”

李少芜听言心一跳，舍不得？可他都不愿意出来送他。

窗外暮色渐浓，雪衣使悄无声息地落在无期的肩头，金眸映着最后一缕天光。

李少芜接过卷宗时，指尖无意擦过无期的手背。两人俱是一顿。

无期心脏狂跳起来，喜欢上李少芜或许是一个必然结果。他真的很独特，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格，那种孤傲不让人掌控的感觉反而更让他着迷。

无期想自己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突然有一种自卑的感觉，他向来很自信，只是遇上李少芜就有点不自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