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晚晴把书包甩在桌上，发出的响声让整个高二(7)班安静了一瞬。教室里各种探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晚晴，别理那些人。"小雨凑过来小声说，"他们就是嫉妒你和学霸会长走得近。"
鹿晚晴从抽屉里摸出数学笔记——那是程修远专门为她整理的彩色版，边角已经因为频繁翻看而微微卷起。她盯着笔记看了几秒，突然有种把它撕碎的冲动。但最终，她只是粗暴地把它塞进了书包最底层。
"我和他没关系。"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哑，"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夹着试卷走进教室："期中模拟测试，下课前交卷。"
试卷传到鹿晚晴手中，她扫了一眼题目，心脏猛地一跳——这些题型程修远都给她讲过。那些彩色标记的记忆方法浮现在脑海，清晰得令人恼火。
笔尖悬在纸上，迟迟落不下去。最终，她故意用最笨的方法解每道题，哪怕要多花三倍时间。交卷时，大片空白像是对谁的无声抗议。
午休时间，鹿晚晴躲进了艺术楼的洗手间。门外传来女生们的谈笑声：
"听说程修远亲自抓艺术班纪律呢，是不是故意针对他'女朋友'啊？"
"什么女朋友，论坛不是爆料了嘛，鹿晚晴数学差得要命，死皮赖脸求人家补习..."
"我看是程大会长眼光有问题，那么多优秀女生不选，偏看上艺术班那个..."
隔间的门板被鹿晚晴的指甲抠出几道白痕。直到外面安静下来，她才红着眼睛走出来，迎面撞上了正在洗手的林妍。
学生会副主席今天涂了淡粉色唇膏，校服裙比规定短了两厘米。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从镜子里看着鹿晚晴："哭啦？真可怜。"
鹿晚晴拧开水龙头，把冷水拍在发烫的脸上："不关你事。"
"程修远从初中起就是年级第一，学生会主席，钢琴比赛冠军。"林妍的声音甜得发腻，"你知道多少女生喜欢他吗？"
"所以你就偷拍照片发论坛？"鹿晚晴猛地转身，"卑鄙！"
林妍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新照片——昨天音乐教室里，程修远低头试戴那对钢琴键袖扣，嘴角带着罕见的微笑。
"你说，这张要是发出去..."林妍歪着头，"大家会怎么想呢？"
鹿晚晴的血液瞬间凝固。她伸手去抢手机，林妍却灵巧地后退一步："想要照片？拿艺术节报名表来换。我知道你偷偷报名了原创音乐比赛。"
"你怎么——"
"程修远电脑里有你的曲谱文件，密码太好猜了。"林妍的笑容扩大了，"他居然用你的生日当密码，真恶心。"
鹿晚晴耳边嗡嗡作响。程修远保存了她的曲谱？还用她的生日当密码？
"考虑清楚哦。"林妍走出洗手间前回头说，"艺术节报名截止明天，我等你消息。"
下午的课鹿晚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放学铃一响，她就冲向学生会办公室，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程修远正在走廊尽头和林妍说话，表情严肃。
"...立刻删掉照片。"程修远的声音隐约传来，"这是侵犯肖像权。"
林妍说了什么听不清，但她的手指正暧昧地整理程修远的领带。更让鹿晚晴震惊的是，程修远居然没有立刻推开她。
一股酸涩的感觉从胃里翻涌上来。鹿晚晴转身就跑，没看见程修远终于推开林妍时脸上的厌恶表情。
西区的音乐教室锁了门，鹿晚晴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把脸埋进膝盖。九月的风已经开始转凉，吹得她裸露的小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果然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鹿晚晴抬头，程修远站在夕阳里，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他手里拿着两罐可乐，和昨天一样。
"走开。"鹿晚晴把脸扭向一边。
程修远沉默地坐到她旁边，打开一罐可乐递过来。气泡破裂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林妍初中时和我同校。"他突然开口，"她父亲是教育局副局长，母亲是校董。"
鹿晚晴没接饮料，但竖起了耳朵。
"初二钢琴比赛那天，她在我喝的水里加了镇静剂。"程修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事后她父亲压下了这件事，我也没有证据。"
鹿晚晴猛地转过头："所以你手抖不是因为紧张？"
"从那以后，我一上台就会条件反射性地..."程修远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医生说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的一种表现。"
鹿晚晴接过可乐，冰凉的罐身凝结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尖："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有用吗？"程修远苦笑，"她是校董的女儿，而我只是...一个会弹钢琴的书呆子。"
鹿晚晴第一次听程修远用这种自嘲的语气说话。阳光下，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像受伤的蝶翼。
"袖扣...我很喜欢。"程修远突然说，"今天戴来了。"
鹿晚晴这才注意到他衬衫袖口上那对钢琴键形状的金属扣，在夕阳下闪着温暖的光。她鼻子一酸，赶紧灌了一大口可乐掩饰。
"林妍要我用艺术节参赛资格换照片。"她盯着远处的梧桐树，"她怎么知道我报了名？"
程修远身体一僵："你的曲子...我存了电子版。本来想找音乐老师给你些建议。"
"用我生日当密码？"鹿晚晴忍不住挑眉。
程修远的耳尖瞬间变红，可乐罐在他手里发出轻微的变形声："你...你怎么知道？"
"林妍说的。"鹿晚晴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一点，"看来程大会长也没那么聪明嘛。"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缓和了。夕阳把他们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我不会放弃参赛。"鹿晚晴最终说，"也不会把曲子给林妍。"
程修远点点头："我来处理照片的事。"
"怎么处理？"
"以其人之道..."程修远嘴角勾起一个鹿晚晴从未见过的狡黠笑容，"校报下期有个专栏，关于学生会工作透明化的采访。"
鹿晚晴眨了眨眼："你要公开和林妍对着干？"
"不。"程修远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要公开做回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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