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渐渐爬上人们的头顶,清晨尚未完全退却的寒潮在人们不知不觉的时候彻底消散。
魏昭立在桌前,看着许七安一阵忙活。
京兆府衙门的捕快搬来几张椅子,海棠见她一直在那里站着也不说话,便欲请她先坐下再说,谁知魏昭却根本不搭理她,只自顾自地立在那里。
半晌,许七安终于停下手中的物什,一转头便瞧见魏昭立在一旁:
许七安.“姑娘还是先坐吧,这个步骤需要点时间。”
魏昭也不矫情,既然需要点时间,那便等一下好了,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海棠是个极有眼力见的,见她打算落座,便主动上前搀着她,在唯一一个剩下的空位上落座。
白云自头顶飘过,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一点暖意很快又退却,转眼就被初春的寒潮给取而代之。
魏昭身子骨本就不好,海棠担心她累着,数次想劝她先歇着,却都无济于事,只能将今晨带来的狐裘大氅再给她披上。
如此,一眨眼便是两个时辰。
许七安回到桌案前又是一阵忙活,直到小片刻后才抬起头来:
许七安.“诸位大人再稍等一下,这个步骤也需要点时间。”
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杨砚和陈汉光脸上已爬上几分不耐烦的神色,褚采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有些疲惫,这会儿撑着扶手有些昏昏欲睡。
魏昭却极有耐心,见许七安这么说,依旧面不改色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就这样沉默半晌,杨砚忽然转头,见她虽然不似他们般等了这么久还没等出个所以然来,耐心渐渐地到了极限,可她双唇泛白,脸色看着有些不好,便有些担心:
杨砚.“昭昭,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等天色暗下来定然会冷,你身子不好,要不先回去?若有结果,我必第一时间跟你说。”
魏昭摇头,只是抬眼看着桌案前,正低头看着火苗的许七安:
魏昭.“不,我想看看,他究竟怎么把这所谓的金属钠给炼制出来。”
杨砚望着她,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她一脸决绝的样子,便也没再开口。
她的身子虽然不好,可脾气却轴得很,只要她不肯走,莫说是他了,就是魏公亲自来了也不一定管用。于是将她身上的狐裘再系的紧了些:
杨砚.“既然不肯走,那便穿的厚实些,免得又病倒了。”
若真是如此,魏渊责骂他没有照顾好魏昭都是小事。
她身体底子本就欠佳,若真是病倒了,那可真是天塌了。
如此,众人又候了小片刻,许七安将器皿中类似白糖的东西单独盛放起来先端到炉子上,便屁颠屁颠的迈着步子凑到褚采薇跟前,低声道:
许七安.“大人,借个火。”
褚采薇点了点头,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后,这才双手结印。只见流光划过,原本已经熄灭了的炉子再次燃起了火苗。
许七安嘿嘿一笑,便又跑开忙活的忙了半晌后,又自顾自的将通电的东西拿来:
许七安.“接下来就要通电了,这个步骤会释放出一些有毒的气体,我们还是带好护具。”
电光爬上铁丝,又顺着铁丝钻进器皿,不消片刻,一道刺鼻的味道渐渐升起。陈汉光见了不免惊讶,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想凑近看的清楚些。
片刻后,许七安忽然一声呵斥,吓得褚采薇一哆嗦,连忙收回了手。许七安急急地凑过去,只见一个看着与白银一般无二的东西果然躺在器皿中。他笑着将布条扯下来丢在一边,将里面的东西拿起来,又拿来一个天秤和一个相同大小的白银,
许七安.“这个东西外观与白银极其相似,不过重量比银子轻了很多。若是有人用这个东西冒充白银,可否以假乱真?”
杨砚.“倘若运送的是这个东西,那便合情合理多了。”
魏昭.“所以遇水则炸的,就是这个东西吧?”
魏昭望着眼前与白银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沉声道:
魏昭.“凶手将真银铺在最上面,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而下面就是你说的这个什么金属钠。”
话毕,她绕过桌案看着许七安,素来平静的脸上竟也难得的露出几分好奇来:
魏昭.“若我没记错,你叫许七安,是吧?”
许七安满是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
魏昭.“好,我记住你了。”
说罢,不待许七安开口,便招呼上海棠离开了京兆府。
因着魏昭将前因后果推测的七七八八,再有许七安将假税银给炼制了出来,京兆府一下就有了查案的方向,便着人备轿,入宫面圣。杨砚奉魏渊之命前来相助,自然理应跟随,再加上魏昭相助有功,他欲进宫为魏昭请功,便揪着陈汉光的衣领子起飞了。
魏昭转头,望着京兆府大门上的牌匾,神色晦暗。
海棠见她不语,一时拿不准她的主意,
海棠.“小姐,咱们是要回衙门吗?”
就这样默了半晌,魏昭收回目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魏昭.“许七安是吧……”
良久,她收回目光吩咐海棠,
魏昭.“海棠,就麻烦你,替我去查一查这个许七安。”
海棠.“小姐这是在怀疑许七安说的有假?”
魏昭摇了摇头,
魏昭.“不,我只是想要心中有个底罢了。毕竟,有些事情若真是无事的话自然是好,可若是有事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