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数日光景。
按照大奉律,家中长辈获罪,子女有权戴罪立功,故而那日陈汉光入宫面圣之后,因许七安协助查案有功得到赦免,当天下午便带着许家的其他人回了家。原本该被斩首的许平志因为这个被放出来官复原职不说,连带着许家的女眷们也跟着被放出来了。
就是可怜了许家二郎许新年,以为自己家人已经无望救出,便拿了一根绳子要上吊自尽,亏得许家其他人回来的及时,否则许新年一条性命就要被平白赔进去。
桂月楼二楼的雅间里,听海棠说完这些,魏昭忍不住展颜:
魏昭.“这许家二郎倒是挺有意思的,以前怎么没发现。”
见自家小姐心情不错,海棠也跟着高兴,只见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转头见小二端来了点心吃食,便顺手放到了魏昭面前:
海棠.“小姐与许二公子并未深交,这许二公子在书院时又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小姐看不出也是自然。”
魏昭.“看来等过几日回了书院,我也该好好与他交往一番才行。”
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许七安的堂弟。
就凭他能在许家最危难的时候冒着被问责的风险为许七安拿去税银案的卷宗这一件事,想必他与许七安的关系也差不到哪里去。
魏昭拿起一块荷花酥来,想起前几日吩咐海棠的事情,话锋一转,
魏昭.“对了海棠,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海棠.“已经查清楚了。”
魏昭扬了扬下巴:
魏昭.“说。”
海棠.“许七安是许平志兄长许平峰的独子,但许平峰早在二十年前的山海关战役就已经战死,独留许七安一人。许平志与许平峰兄弟情深,所以在兄长死后,许平志便亲自将许七安抚养长大。”
话音未落,海棠似是有所顾虑,话头忍不住顿了顿,但是她抬头见魏昭眉宇轻蹙,便担心她心有不悦,又续道:
海棠.“只是,这许七安在入狱之前,一直都是庸庸碌碌的。”
闻言,魏昭便来了兴趣,只见她‘哦’了一声,便往后一仰,挑眉道:
魏昭.“此言何解?”
海棠.“前几年许平志为许七安谋了一份长砳县捕手的差事,但是他在长砳县做捕手做了这么久,一直都没做出个什么样子来,长砳县与他关系好的也没有几个。而且,他虽然是个武夫,但自从习武以来一直都在炼精境,似乎并没有突破炼气境的迹象。”
魏昭撑着下巴,长叹一声。
她虽然自己无法练武,可毕竟是魏渊的女儿,魏渊曾经又被誉为军神,所以她即便无法握剑,但也自小耳濡目染,对这些极为熟悉。这许七安在社交和政绩上平平无奇,一点要升迁的势头都没有,还被家人牵连下了狱,而且他虽然是个武夫吧,可是武道上似乎也有些平庸,这跟她在京兆府见到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她看得出来,这许七安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只要他肯用功,用不了多久,不光突破炼气境,就连七品炼神境也是绰绰有余。
那他之前为何在武道上停滞不前呢?
真是奇怪得很。
桂月楼位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此时正值午后时分,街道上人来人往,百姓们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有些书生许是意气相投,有人提议找个清净地方对诗,另外几人一拍即合定了地方;有些是前来京城游历的剑客,许是对了脾气吧,见对方是个爽快人,便约定好下次喝酒的地方;有些是出自名门望族的贵妇人,谈论着自家儿女哪些即将开蒙、哪些在读书上颇有天分,又得了夫子夸奖、哪些在武学上颇有天分,打算请名师教导;还有些是穿着官服,刚刚面圣出了宫门,这会儿已打马而归的官员,在与同僚同行时,说的皆是这几日的公务。
今日杨砚并未穿铠甲,而是换了身灰色常服。
他手中握着折扇,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任由身边的铜锣往前巡视。
虽说打更人平常在衙门里走动皆要穿铠甲,可他却是能不穿就不穿,只因为那身铠甲又重又不舒服,他很是不喜欢。
就这样沉默半晌,耳边不知道谁喊了句:“哎?那不是小姐吗?”
杨砚顺着那人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魏昭坐在桂月楼的二楼,撑着下巴坐在窗边,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砚见了,便想着过去看看,可是这么走了也不好,只好先与一同出来的堂姐杨瑛打声招呼再过去:
杨砚.“姐,魏小姐在桂月楼,我想过去看看她。”
杨瑛知道自己弟弟的心思,便也痛快的答应了:
杨瑛.“你赶紧去吧,我这儿也不需要你陪。”
杨砚依言,便步履匆匆的进了桂月楼,向店小二打听了魏昭所在的房间之后,就直奔二楼寻她去了。
他推门而入,果然看见海棠在这里陪着魏昭。
海棠循声回头,下意识的想要出声行礼,杨砚抬手制止,悄然坐到魏昭身边握着她的手腕。
魏昭被这动作吓得一惊,回头见是杨砚,这才松了一口气,
魏昭.“你怎么在这儿?”
说罢,还没等杨砚开口解释,又将矛头转向海棠:
魏昭.“海棠你也是,他来了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
海棠连忙喊冤:
海棠.“小姐奴婢冤枉!是杨大人不让奴婢提醒的。”
魏昭看着杨砚哼了一声,
魏昭.“也的确不能怪你,这像是他干出来的事情。”
说罢,又缓了语气,
魏昭.“说吧,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还是说你在跟踪我?”
杨砚委屈巴巴:
杨砚.“魏大小姐可冤枉我了。今日我姐拉着我一块儿出门,谁晓得看见你在这里,就过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