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砚不是个会撒谎的性子,见他这么说,魏昭自没有不信的道理,便默默地收回目光,依旧撑着下巴,顺着敞开的窗户望了出去。
桂月楼的地理位置极好,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也是地势较高的地方,能看到不少地方。
杨砚望着魏昭的侧脸,见她缄口不言的样子,心中莫名有些担心。
自己和魏昭认识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在他的记忆里,她虽然一直都是安静柔顺的模样,但却很少将心事挂在脸上,今日却一反常态,挂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叫他有些意外。
沉默良久,只见他一改往日不着调的样子,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他拉过魏昭的双手,用自己那宽大厚实且因常年习武而长了厚茧的手掌将纤细白嫩的双手包裹起来:
杨砚.“你的手好凉,想来在这里吹了好一会儿的风吧?这会儿虽然已经入了春,可是风还是有些凉,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坐在这里了。”
平日杨砚总跟南宫倩柔吵吵闹闹的,魏昭早已经司空见惯,眼下他同自己说话都低两个度的样子,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魏昭.“你有话问我。”
杨砚做出无奈的样子来,叹道:
杨砚.“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
说罢,便将魏昭从窗边的榻上扶起来,让她坐在桌案前,顺手为她倒了一盏热茶:
杨砚.“从我进门开始,你便一直心事重重的,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魏昭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热茶,原本有些寒冷的身子也渐渐地开始回暖。
就是可惜这桂月楼的点心做的虽然不错,可茶水却涩口,叫她有些排斥,只喝了一口便不肯在喝第二口了。
魏昭.“原来是为了这个。”
魏昭随手将茶盏放到一边,淡淡道:
魏昭.“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一提。若是顺利的话,想必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杨砚点了点头,知道魏昭是个有主意的,便不再继续询问,遂转移了话题:
杨砚.“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魏昭摇头:
魏昭.“不急,我还有件事情要去办,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
杨砚.“那你怎么办?”
要是她在外头真的出什么意外,杨砚可没办法跟魏渊交代。
魏昭却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魏昭.“放心,这不是有海棠在吗?不会有事的。”
杨砚.“好吧。你要自己出去,我也拦不住你。只一点,一个人出门务必照顾好自己,切莫叫人冲撞了去。”
魏昭含笑应下,便领着海棠告辞,离开了桂月楼。
在踏出桂月楼大门的那一刻,魏昭心中百转千回,脸上的神色也千变万化,最后停在了沉静二字上。
她领着海棠七拐八弯,在离开桂月楼所在的那条道路之后,忽的停下脚步,转头询问海棠:
魏昭.“海棠,今日长公主在宫外的府邸吧?”
海棠想了想,
海棠.“今日出来时奴婢问过沙棠了,殿下今晨回了一趟云鹿书院,这会儿应该已经回京了,想必此时正在公主府上。”
魏昭这才点头:
魏昭.“既是如此,那咱们去一趟怀庆府。”
虽然外界都在传魏昭和长公主关系不和,但海棠却知道这是自家小姐和长公主做给外人看的,为的就是让圣上相信,小姐并未和皇室中人过从甚密。故而在听魏昭说起要去怀庆府拜访时,海棠倒是并没有觉得意外。
良久,怀庆府,后门。
海棠走在前头,将手中的令牌掏出来递给前面的守卫,守卫见了令牌,又看了看面前的人,知晓来人是魏公的女儿,眼前的侍女又是魏小姐的人,便也没有过多为难,只沉默的挥手招来一个护卫带路,自己则继续守在此处。
书房里,只见怀庆公主一身雪白色长衫,银饰步摇微微晃动,与那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
圆桌前,侍女照着吩咐奉了茶,怀庆抬眼看着来人,素日里总不苟言笑的眉宇终于爬上了一丝笑意来:
怀庆公主.“平日里你总顾着父皇的态度不肯来我这公主府,今日怎么肯来了?”
魏昭.“前几日在广南街发生的事情,殿下应该听说了吧?”
怀庆带着几分诧异的神色轻笑一声:
怀庆公主.“你不是不爱管这些事情的吗?”
魏昭轻叹一声,
魏昭.“不还是我父亲让我去的吗?说来也是巧了,我这才刚刚回京,便遇到这么大的案子。父亲说杨砚虽然武艺不错,但在查案上还是差了些火候,便叫我过去帮着他些。”
闻言,怀庆低头不语,只是沉默的剥着手中的金桔。
她与魏渊有着半个师徒的情分,魏昭是魏渊的女儿,两人同是监正的学生,又都是云鹿书院的同窗,关系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不知为何,皇帝对她却颇为忌讳,每每提到她,眼睛里便总有止不住的厌恶和不喜。
怀庆是皇帝的长女,又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女,这身份摆在那里,她们只能在人前装成关系不好的样子。
魏昭素来谨慎,为着避嫌,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不会轻易来她的府上。今日忽然造访,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至于魏昭刚刚所言……听监正老师说,她自小心脉不全,不能劳累,所以魏渊也从来不让她操心衙门里的事情,她自己也只好读书,也对衙门里的公务不感兴趣。这次魏渊忽然让她帮着查税银丢失一案,想必也是别有用意。
怀庆公主.“魏公那般疼爱你,这次忽然让你插手税银丢失案,想必是存了叫你日后接手打更人的打算。”
说罢,她将剥好的金桔递过去,
怀庆公主.“这是你喜欢的金桔,点心是你喜欢的豆沙馅荷花酥,茶也是你喜欢的雪山青芽。你难得来一次,走的时候可得带一些回去。”
魏昭染了笑意,自怀庆手中接过金桔,笑着说:
魏昭.“那就多谢殿下了。”
怀庆收回手来,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怀庆公主.“所以你这次来我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魏昭.“自然是为了一个人。”
怀庆公主.“谁?”
魏昭.“长砳县捕手,许七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