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魏昭就好似并未将与杨砚的谈话放在心上般,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除了在案牍库整理卷宗的日子,便隔三差五的去司天监关注着宋卿他们的炼金术进展。
日子平静如水,半个月的光景一眨眼便过去了。
税银案告破,其中除了许七安之外,还有魏昭的功劳,皇帝虽然除了赏赐金银之外并未过多表态,可作为幕后黑手的周显平父子却暗暗地记恨上了她。只是她除了隔三差五的去司天监之外,根本就不怎么出门,魏渊看护她跟看眼珠子一样,即便她难得出一次门,周围总有打更人在附近盯着,周立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好先行放弃。
可是作为推动税银案的另外一位功臣,许七安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在周立的眼里,他不过是个长砳县的捕快,即便叔父许平志在御刀卫任职,可那也不过是区区一个百户,他身为户部侍郎之子,要想杀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容易得很。
而那日魏昭出手相助时,他本欲借调戏许玲月的借口与许七安结下梁子,并借着许七安对自己动手的由头对许七安下死手,却不想他的另外一个目标魏昭也和他们兄妹几人在一起。
打更人有侦查、逮捕、审讯之权,也有监察百官之权,甚至还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权力,既不属于六部,也不属于军事系统。是直隶于皇室的情报组织,也是悬在百官头顶上的铡刀。
故,魏昭虽然容貌出挑,才情也不错,但她看着性子绵软,与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名门闺秀皆无往来,声名平平,就连皇帝对她的态度也有些微妙,甚至看着还有些不大待见。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着什么都不显的人,有一个位极人臣的父亲,甚至就连打更人衙门里的那些人对她也言听计从。
这让周立有些郁闷。
也不知怎的,那许七安运气竟然是这般好。
没办法,他只能暂且按耐住想斩草除根的想法。
可他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偃旗息鼓便出了事。
不久,外头便传出他绑架威武侯之子张云鹰的传言,那张云鹰归家之后向他父亲诉控时言之凿凿的,似乎是一口咬定了就是他绑架他,并意图动用私刑折磨于他。威武侯听后震怒,便于第二日早朝时披甲上殿,于御前诉控周显平教子不严,纵子行凶,绑架其子张云鹰,为避免天下将士寒心,请皇帝务必严惩。为此,他甚至还搬出了祖上的功勋,欲请皇帝严惩周氏父子。
皇帝大发雷霆,责令大理寺、都察院以及刑部于两日之内处理此案。
此旨一出,满朝哗然。
素日里一向看不惯周氏父子的政敌趁机攻讦,递上周显平贪污的证据,刑部虽然并未表态,但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动作极快,不仅立刻将周立戴罪下狱,就连周显平也被他们传唤过去问了话,再加上司天监望气术的介入,三法司很快便将此事敲定了结果。
海棠.“小姐!小姐!”
得到消息的海棠立刻回了衙门,一进大门便朝着魏昭所在的案牍库大声嚷嚷,一路上吵得不少人都知道了。
魏昭揉了被吵地发疼的太阳穴,无奈道:
魏昭.“行了,稳重些,吵得满衙门都知道,成何体统?”
说罢,又朝旁边的沙棠扬了扬下巴,沙棠会意,便从一旁的桌案上倒了一盏热茶递过去:
魏昭.“先顺顺气,慢慢说。”
待海棠的气顺过来,魏昭便又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上落座,问她:
魏昭.“对于周氏父子的案子,陛下是怎么判的?”
海棠.“大理寺的告示已经贴出来了。户部侍郎周显平因贪墨国库钱粮,教子不严,被罢官充军;其子周立因绑架威武侯之子张云鹰被判流放。”
魏昭撑着下巴,叹道:
魏昭.“动作挺快啊,周显平这父子俩这么快就倒台了。”
那日威武侯披甲上殿时说的什么,为避免天下将士寒心,请皇帝务必严惩之言其实也只是为了借题发挥罢了。毕竟这威武侯的爵位传到他这一代早就没有什么功绩可言,唯一还剩的也就是这个爵位了。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扳倒周显平。
海棠.“对了。奴婢刚刚回来时听外面的人说,这一次大理寺和都察院能这么快的结案,司天监也有出手。”
那张云鹰被绑架一事,若她没猜错,就是许七安故意栽赃嫁祸、祸水东引,为的就是引起威武侯的怒火,继而挑起周显平政敌的攻讦。但司天监一向不参与朝政之事,现在却突然出手愿意帮许七安添一把火,这着实让魏昭有些惊讶。
魏昭.“谁啊?”
海棠.“是司天监的宋大人。”
司天监姓宋的炼金师不多,魏昭能叫得上名字的除了宋卿师兄之外便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魏昭有一瞬间的讶异,可是又很快想起宋卿最近的研究被监正老师给否了,他正郁闷着。魏昭虽然略懂一二,可也不是什么正经炼金师,只能干看着。但许七安却对这些十分擅长,他与宋卿本就有些交情,想必是为了周立之事奔走时去了趟司天监,为他分析了原因,给了什么好处吧?
用许七安自己的话来说,这个叫做等价交换。
若真是如此,宋卿愿意出手相帮也是在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