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造物主如何将苦难熬成蜜糖
药剂柜的玻璃映出爱丽丝晃动的影子。
她指尖抚过贴有「氢溴酸乌羽玉」标签的棕瓶,嗅到空气里残留的卡瓦胡椒的辛辣——这是噩梦存在的证明,像他故意留下的谜题线索。
地下实验室的阴影中,渡鸦金眸倏然睁开。
噩梦从堆满手稿的桌案抬头,鸟喙面具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擅闯者该被制成标本,记者小姐。”
“那您该先锁门。”爱丽丝将相机对准他脖颈的紫水晶吊坠,“或者藏好德罗斯家族的徽记——我父亲也有一枚相同的。”
渡鸦振翅惊飞,掀翻桌角的药剂瓶。靛蓝色液体漫过实验记录,显露出狂乱的笔迹:【她发光太亮了,需要中和剂...】未及细看,毯子已罩住她的头。
黑暗中传来他干涩的声音:“关掉你的灯。”
“我做不到。”她扯下毯子苦笑,“就像您摆脱不了渡鸦。”
金斑蝶突然从她发间飞起,停在他面具的鸟喙尖端。
噩梦凝固成一座石膏像——那是奥尔菲斯童年最珍视的物种,亦是烧毁的德罗斯宅邸里,爱丽丝别在他襟前的折纸信物。
“中世纪医生佩戴鸟嘴面具,本是为阻隔瘟疫气息。”噩梦擦拭试管的手背绽开青筋,“可人们只看见恐惧的象征。”
爱丽丝将缝补好的紫绒礼服披在他肩头。
西装背后那道撕裂的破口曾裸露着脊椎的轮廓,如今被金线绣满振翅的蝴蝶。
“就像他们只看见‘噩梦’是监管者,”针尖掠过他冰凉的皮肤,“却不知有人甘愿吞下所有苦痛,替造物主承担诅咒。”
渡鸦群突然骚动。
它们衔来中亚苦蒿与龙胆根堆在她裙摆,鸟喙轻蹭她指尖——这是对噩梦从未有过的亲昵。他冷笑:“叛徒。”
“因为它们知道,”她将苦蒿插进他胸袋,“您需要光。”
药柜突然爆裂!玻璃渣如钻石雨纷扬中,噩梦将她按进怀里。紫水晶吊坠贴着她狂跳的脉搏,他脊柱的凸起抵住她掌心,像一柄亟待出鞘的刀。
“奥尔菲斯把记忆切成了碎片。”他展开染血的庄园地图,红线缠绕克雷伯格赛马场与密林实验室,“小说家承载荣光,噩梦容纳污秽...”
爱丽丝的相机闪现蓝光。幻影分身抓向鸟笼钥匙,真身却直取他面具系带:“那爱丽丝·德罗斯承载什么?”
面具坠地的清响中,她看见半张融毁的脸——那是童年大火舔舐奥尔菲斯的证明,亦是“噩梦”人格诞生的创伤原点。
他眼中翻涌着羞耻与暴怒,药剂蒸汽如毒蛇缠上她脚踝。
“您由三样东西构成。”她捧起他的脸,体温蒸腾出苦蒿与卡瓦胡椒的辛香,“奥尔菲斯的记忆,渡鸦的缄默...” 唇印上烧伤的疤痕,“...和等待被爱的药剂余味。”
暗室突然剧烈摇晃。
天花板剥落处露出侦探奥尔菲斯冰冷的窥视孔——造物主正回收失控的人格。
“逃出去。”噩梦将渡鸦笼塞进她怀中,脊骨刺破衬衫化作漆黑羽翼,“乘着它们,越过密林...”
爱丽丝扯断相机背带缠住两人手腕。金斑蝶从袖口涌出,衔着药剂瓶撞向窥视孔!爆炸的火光中,她咬开氢溴酸乌羽玉的瓶塞灌进他唇间:“一起走,或者共赴深渊。”
药剂使他躯体透明如琉璃。
奥尔菲斯的记忆碎片在血管里游走:大火中的德罗斯宅邸,青梅竹马的秋千架,地下室里紧握的双手...最终定格成此刻——她发着光,像暗室里永不熄灭的灯。
“如您所言,造物主是残忍的。”她吻他掌心蜿蜒的灼痕,“可祂忘了,余烬里也能孵出蝴蝶。”
窗外夜莺开始歌唱。那是开启密道最后的密码,也是新故事的序章。
“我们的造物主,您为何让我们在爱中感到悲伤?”
“因为唯有悲伤让温暖更灼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