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凝固在暮色里,风卷过战场上的血腥气。
伊索·卡尔的银质短刃抵住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咽喉时,手腕的伤口正渗出混着淡金的血——属于半血族的证明。
“驱魔人,你的血背叛了你的刀。”
约瑟夫轻笑,指尖擦过卡尔裂开的护甲下那道旧伤,冰凉的触感激得卡尔一颤。
他本该刺下去,这是人族联军最后的希望,可那双湖蓝色的瞳孔深处,翻涌着某种被封印的记忆暗潮。
五年前的血月,卡尔被抹去的记忆在刀刃相撞的瞬间裂开缝隙。
他看见金发的血族少年在蔷薇园里向他伸手:“叫我约瑟夫就好,伊索。”
那时他是被人类收养的孤儿,而约瑟夫是避开族群溜出古堡的叛逆继承者。
他们分享的秘密藏在墓园黄玫瑰下——直到猎魔人冲进卡尔养母的屋子。
火光中将他拖走,封印了所有关于血族的记忆,只灌输对吸血鬼的仇恨。
此刻战场尸横遍野。
奈布拄着断刀半跪在地,玛尔塔的枪械碎裂,驱魔长老的尸体横在焦土上。
卡尔左胸的刀伤随呼吸灼烧,视线扫过同胞濒死的脸,最终定格在约瑟夫被银链灼伤的手腕
——方才那致命一击,血族亲王本可贯穿他心脏,却偏转了方向。
“停战!”卡尔嘶声大喊,割开自己染血的手腕举向天空,“我投降……用我的血,换他们活!”
约瑟夫眼底的冰层骤然龟裂。
血族古堡的地牢阴冷如墓穴。
卡尔颈间的禁魔锁链叮当作响,窗外血月高悬,映着约瑟夫推门而入的身影。
“半血族当驱魔人?你比从前更矛盾了,伊索。”
他捏住卡尔下颌,指尖摩挲那道被猎魔人烙下的印记,“他们把你变成刀,你却为握刀的人求情。”
“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卡尔避开他视线,锁骨处的血族感应却在发烫。
当约瑟夫解开他衣襟查看伤口时,两人皮肤相触的瞬间,记忆洪流轰然冲垮封印
——少年约瑟夫在暴雨里紧抱高烧的他穿过荒原;人类村庄焚烧那夜,卡尔哭着把黄玫瑰塞进他手里:“别死!你说过要教我永恒摄影术的!”
“想起来了?”约瑟夫突然将他按在石墙上,獠牙抵住他跳动的颈动脉,“现在可以杀你了,叛徒。”
温热的唇却落在卡尔颤抖的眼睑。
“亲王带驱魔人赴宴?老约,你疯了吗?”
杰克摇晃酒杯嗤笑。
宴会厅水晶灯刺得卡尔眩晕,血族贵族们贪婪的目光舔舐着他半人半血族的特殊血液。
当某位长老的刀叉突然刺向卡尔咽喉时,约瑟夫的西洋剑已贯穿对方手掌。
“碰他者,永堕血牢。”亲王的声音冻彻全场。
卡尔在私密阳台找到约瑟夫时,他正凝视一张泛黄相片。
上面的金发少年搂着黑发男孩笑得灿烂,背面写着“Joseph & Isore”。
“克劳德死后,你是唯一让我想活下去的人。”约瑟夫将相片放进卡尔掌心,“可你忘了我,还为猎魔人而战。”
“那就重新认识我。”
卡尔忽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约瑟夫苍白的唇上,“以半血族驱魔人伊索·卡尔的身份——与你立血契。”
猎魔人联军压境那夜,城堡露台成了孤岛。
卡尔站在约瑟夫与昔日同袍之间,奈布的刀尖滴着血:“伊索!他蛊惑了你!”
“是我选择了自己的心。”
卡尔撕开驱魔制服,露出心口与约瑟夫相连的血契图腾。
当人族箭雨遮天蔽日射来时,他展开双臂吟诵禁咒,半血族的血液在空中凝结成巨大蔷薇盾。
反噬的剧痛中他向后坠落,被约瑟夫染血的怀抱接住。
“傻子……”亲王獠牙刺进自己手腕,将血液渡入他苍白的唇,“要永恒,就一起活。”
晨光撕裂云层时,血族与人族的契约在焦土上重铸。
卡尔倚在约瑟夫肩头,看人类士兵搀扶伤员退向边境,血族收起蝠翼降落城垛。
第一缕阳光穿过硝烟,照亮约瑟夫手心——两枚银戒嵌着彼此的血晶,他执起卡尔伤痕累累的手:
“这次换我向你投降,以永恒为期限。”
戒指扣入无名指的瞬间,卡尔终于看清亲王眼底那片海
——十年前的少年从未离开,依然为他潮汐汹涌。
城堡最高塔楼的花房栽满黄玫瑰。
约瑟夫调试新相机时,卡尔将刚剪下的花枝插入他西装口袋:“教父大人,该拍全家福了。”
镜头里,奈布不情不愿被杰克搂着肩,艾米丽替艾玛整理裙摆,而伊莱的猫头鹰落在约瑟夫手臂上。
快门按下时,卡尔感到温热的吻落在他发顶。
窗外,人族与血族的混居小镇正升起炊烟,钟声荡开在不再需要刀剑的黎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