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拂过青瓷茶盏,蒸汽氤氲了窗棂上剪纸的龙纹。
她将新焙的玉露茶推至木案另一端,袖口滑落处,腕骨残留三道淡色勒痕
——那是迈尔斯父亲用束腰绳绞出的烙印。
“请用。”
声音柔似落樱,唇角弧度精确如量尺。
讨好型人格驱使她为所有访客奉茶,即便对方是浑身血腥味的逃犯。
白绢伞面在屏风后无声收拢。
谢必安倚着雕花柱,目光如浸霜的银针,刺向茶案旁醉醺醺伸手欲抚红蝶鬓角的男人。
“美智子小姐的蝴蝶簪歪了。”
他忽然开口,清冷声线惊得醉汉缩回手。
红蝶怔忡间,他已瞬移至身后。
玉白手指穿过她鸦羽长发,簪正那支点翠蝴蝶。
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后颈红蝶印记,引得她战栗如惊弓之鸟。
“怕我?”他气息拂过她耳畔,
“你腕上伤痕在哭诉时,我可连伞尖都捏碎了。”
玄铁伞骨劈裂夜风!黑影暴起掐住醉汉咽喉砸向门柱,青砖绽开蛛网裂痕。
“脏手也配碰茶馆的女主人?”
范无咎狞笑,靴底碾着对方手指,骨裂声混着惨叫惊飞檐下雀。
红蝶急步上前拉他袖角:“无咎先生,会弄脏地毯...”
话音未落,整个人被铁箍般的手臂扯进怀中。
范无咎染血掌心蒙住她双眼,炽热胸膛贴着她冰凉脊背:
“闭眼。再看这种垃圾——我拆了整条唐人街!”
子夜惊雷炸响!
红蝶蜷缩锦被间,暴雨化作迈尔斯父亲抽打的藤条,西洋镜碎片里映出般若鬼面
——那是她怨念所化的第二人格。
“不要...不是我杀的...”
她嘶声辩白,指尖抠进旧伤痂。
两道身影破门而入!
谢必安执伞结印,符咒金光笼住躁动的般若虚影;范无咎直接掀被上榻,将她冷汗淋漓的身子锁进怀里:
“喊名字!我的还是他的?”
“...无咎...必安...”她呜咽如幼鹿。
谢必安冰唇忽然印在她颤抖的眼睑上:
“我们在地狱血河里泡了百年,还镇不住你这点怨气?”
伞面陡然张开,吞噬了所有凄厉尖啸。
晨光刺破云层时,红蝶在镜前梳妆。
左鬓插着谢必安赠的羊脂玉簪,右襟别着范无咎抢来的鎏金蝶佩。
镜中映出身后景象:
范无咎正粗鲁地给她披上貂绒大氅:“今日降温!”
谢必安则慢条斯理展开一卷契约,朱砂写就的条款渗出血气——
「缔约方:宿伞之魂(谢必安/范无咎)」
「标的物:红蝶美智子(含般若怨灵态)」
「条款:
1. 凡伤蝶身者,必安碎其魂;
2. 凡欺蝶心者,无咎烹其骨;
3. 蝶之泪属双魂共有,私落者刑。」
红蝶怔然抚过卷轴,却见末尾添了行娟秀小字:
“缔约方自愿附加条款:美智子可随时撕毁此约,吾等自堕无间。”
谢必安执起她戴婚戒的左手按向契纸,范无咎的糙掌随即覆上。
三人交叠的掌心下,血蝶纹章灼灼生辉。
“伞能蔽雨,亦能遮天。”
“从今往后——
你的地狱,归我们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