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铺着深灰色丝绒床单的大床上。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先醒了过来，银白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在枕畔，他冰蓝色的眼眸在晨光中显得柔和了许多。
他侧过身，目光缱绻地落在枕边人身上。
伊索·卡尔还在熟睡，呼吸清浅而均匀。
平日里总是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被摘了下来，放在床头柜上，露出那张清秀却总带着一丝怯懦和苍白的脸。
柔软的棕发搭在额前，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也更毫无防备。
约瑟夫没有立刻叫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的摄影师本能让他贪婪地捕捉着这一刻——阳光在伊索睫毛下投出的细小阴影，他微微抿起的淡色嘴唇，以及放松地搭在枕边、指节分明的手。
这比任何一幅油画、任何一张摄影作品都更让他心动。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尖极轻地拂开伊索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伊索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向着约瑟夫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寻求着热源与安全感。
约瑟夫的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
他想起刚认识伊索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入殓师总是低着头，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和触碰，像一只受惊后紧紧封闭自己的蜗牛。
是他用了无数的耐心和温柔，才一点点敲开那坚硬的外壳，触碰到内里那颗柔软、善良而纯粹的心。
同居的提议是他先提出的，当时伊索紧张得几乎要同手同脚，口罩上的眼睛眨得飞快，但还是用微不可察的幅度点了点头，低声说：“……好。”
思绪飘回，约瑟夫发现伊索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些许忧郁的灰色眼眸初时还有些迷茫，聚焦到约瑟夫含笑的脸上时，瞬间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羞涩。
“早…早安，约瑟夫先生。”伊索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习惯性地想拉高被子遮住脸，却想起口罩没戴。
“早安，我的小先生。”约瑟夫笑着凑近，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早安吻，“睡得好吗？”
伊索的脸颊泛起了红晕，轻轻点头：“……嗯。”有你在身边，总是睡得很好。这句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但眼神已然传递。
约瑟夫心领神会，笑意更深。他撑起身子，银发如瀑布般垂落，几缕发丝扫过伊索的脸颊，带来微痒的触感。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非常适合拍照。”约瑟夫说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伊索，“我伟大的模特，有兴趣为我工作一上午吗？”
伊索眨了眨眼，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纵容。
约瑟夫热衷于给他拍照，从各种角度，用各种光线。起初他极其不适应镜头，但在约瑟夫一遍遍“完美”、“绝美”的赞叹和鼓励下，也渐渐习惯了。
甚至……开始相信在约瑟夫眼中，自己或许真的是值得被记录的美好存在。
“好…但是，要先吃早餐。”伊索小声地提出条件。
“当然，不能饿着我的伊索。”约瑟夫优雅地起身，向伊索伸出手。
早餐是约瑟夫做的简单西式早餐搭配红茶。约瑟夫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即便是早餐也摆盘精致。
伊索则安静地吃着，偶尔抬头看看对面举止优雅得像在参加宴会的恋人，心里被一种暖洋洋的充实感填满。
饭后，约瑟夫果然拿起了他心爱的相机。阳光在客厅一角勾勒出一片明亮温暖的区域。
约瑟夫没有要求伊索刻意摆姿势，只是让他像平时一样，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看书。
伊索最初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就被书的内容吸引，渐渐放松下来。
阳光亲吻着他的发梢、侧脸和翻动着书页的手指，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安静而美好。
咔嚓，咔嚓。
约瑟夫不断变换着角度，快门声轻柔地响着。他的眼神透过镜头，充满了欣赏与爱恋。
他捕捉着伊索每一个细微的神情，每一次睫毛的颤动，每一处光线流淌的轨迹。
“伊索，”约瑟夫忽然轻声说，“抬头，看我。”
伊索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镜头后的约瑟夫。
那一瞬间，约瑟夫精准地按下了快门。照片里，伊索的眼中带着一丝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全然的信任和依赖，灰色的眼眸在光线下显得清澈而明亮，背后是窗外湛蓝的天空。
“完美。”约瑟夫看着显示屏上的预览，由衷地赞叹。他走过去，将相机屏幕转向伊索，“看，是不是很美？”
伊索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嘴角却微微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因为约瑟夫，他开始学会接受自己，甚至喜欢上这个被约瑟夫深爱着的自己。
“是…先生拍得好。”
“不，是我的缪斯本身足够美好。”约瑟夫放下相机，俯身拥抱住伊索，将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肥皂清香和一丝极淡的化妆品的气息，那是独属于伊索·卡尔的味道。
伊索放松地靠在约瑟夫怀里，手轻轻回抱住他。
下午，伊索需要处理一些工作上的文件，而约瑟夫则在一旁整理上午拍摄的照片。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书页翻动声和偶尔的低语。
他们并不需要时时刻刻交谈，仅仅是在同一个空间里，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足以让内心充满平静的喜悦。
傍晚时分，约瑟夫接了个电话，是俱乐部那边有些琐事需要他临时去处理一下。
“我很快回来。”约瑟夫穿上外套，在门口吻了吻伊索，“晚上想出去吃，还是在家？”
“……在家吧。”伊索轻声说，“我可以试试做那道你喜欢的炖菜。”
约瑟夫眼睛一亮：“荣幸之至。等我回来。”
门轻轻关上。公寓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伊索走到窗边，看着约瑟夫优雅的身影走向车库，开车离开。即使只是分开一小会儿，心中也生出淡淡的不舍。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厨房，开始准备晚餐。他为数不多的、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为在乎的人仔细地处理一切事务，包括一顿精心准备的晚餐。
当炖菜的香气开始弥漫在公寓里时，门口传来了钥匙声。
约瑟夫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小束新鲜的黄玫瑰。
“路过花店，觉得它们很像你。”约瑟夫将花递给伊索，顺势从背后拥住正在尝汤咸淡的恋人，吻了吻他的耳尖，“好香。”
伊索接过花，耳尖微红，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汤…好像有点淡了。”
“没关系，你做的都好。”约瑟夫毫不在意。
晚餐的气氛温馨而融洽。约瑟夫说着俱乐部里的趣事，伊索偶尔低声回应，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眼神却始终追随着约瑟夫。
饭后，两人一起收拾了餐具，然后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伊索渐渐有些困倦，脑袋一点一点，最终轻轻靠在了约瑟夫的肩上。
约瑟夫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然后拉过一旁的薄毯盖在两人身上。电影里在演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肩头这个温暖的重量上。
他低下头，能清晰地看到伊索恬静的睡颜。没有了白天的紧张和拘谨，此刻的他完全放松，显露出全然的信任。
约瑟夫的心中涌动着无比柔软而充盈的情感。他曾痴迷于定格永恒的美，追逐虚幻的影像，而现在，他找到了最真实、最温暖的归宿。
这就是他想要的永恒。在日常的点点滴滴里，在晨光与夜色中，在有伊索·卡尔存在的每一个瞬间。
他极轻地吻了吻伊索的发丝，用气声低语，如同一个郑重的誓言：
“Bonne nuit, mon amour. Je suis là.”
而伊索在睡梦中，仿佛听到了这句爱语，无意识地更紧地依偎进他怀里。
窗外月色正好，室内时光绵长。他们的故事，还在每一个这样平凡又珍贵的日常里，缓缓书写，直至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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