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辱敢爱死，赫怒幸无伤

“君辱敢爱死，赫怒幸无伤。” —— 杜甫《壮游》

君主受辱，臣子岂敢惜死。盛怒之下未殃及自身实属侥幸。描绘了君主受辱，臣子甘愿冒死保护的情景。

林良带着一群家丁涌进来，像闯入羊圈的狼崽，好奇又恶意地打量着猎物，“小爷长这么大，还没尝过没娘是什么滋味呢！你倒是个‘奇才’，生下来就能克死亲娘！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在荒院里回荡。

彦松猛地抬头，目光如寒冰利刃，直刺林良。那眼神中的冰冷恨意，竟让骄纵的小霸王心头一悸。

“你敢瞪我？！” 林良恼羞成怒，“给我打！狠狠地打！”家丁如狼似虎地扑上。

“殿下！” 孙公公嘶吼着扑过去，用瘦弱的身躯死死护住彦松。

寡不敌众。

孙公公被几个壮硕的家丁死死按跪在地。彦松被粗暴地拖到一旁，绳索勒进皮肉。

林良忽觉一阵尿意，眼珠一转，脸上露出恶毒的笑意。“把他（孙）的嘴，给小爷撬开！”屈辱。灭顶的屈辱瞬间淹没了老太监。林良得意地在孙公公面前晃了晃身体，稚嫩的脸上是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残忍：“你这没根的东西，不男不女的怪物！哈哈哈！知道小爷这是什么吗？哈哈哈！” 随行的纨绔子弟们爆发出哄堂大笑。

“林少爷，这种玩意儿，就该扒了裤子让大家开开眼！” 有人起哄。“说得好！”伤疤被无情揭开，暴露在充满恶意的目光下。濒死的绝望中，温热的、带着骚气的液体兜头浇下，伴随着更加放肆的狂笑。

而苏贞柯（苏柏）所知的林良，在隐太子门下时，其心狠手辣更是变本加厉。宗人府里彦松所受的诸多酷刑，不少便出自此人之手。

次日，苏贞柯被拖到教坊司的庭院中央，按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一场“赏赐”即将开始。林良被剥光了衣物，赤条条地高高悬挂在木杆之上。鞭痕、板印交错纵横，布满全身，无声诉说着昨夜在孙公公及其“子孙”手中遭受的非人折磨。让苏贞柯心悸的是，庭院中所有教坊司的奴仆，都匍匐在地，姿态恭顺至极，仿佛真的在虔诚领受天恩。他亲眼目睹了一场“恩典”的执行——一场残酷的阉割。林良在剧痛与极致的羞辱中，竟嘶哑地喊出了：“谢…主…隆恩…”随后，他被像破布袋般扔在地上，躺在自己温热的血泊里。一个冰冷的铁项圈套上了他的脖子，项圈前方不远处，赫然放着一个污秽的狗食盆。“爬过去。” 冰冷的命令。脚筋已断。林良只能依靠膝盖，在粗糙的石板地上，拖着残躯，一寸寸，一寸寸，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艰难地、屈辱地挪向那个象征着他彻底沦为牲畜的狗盆。最终，他俯下身，将脸埋进那散发着恶臭的粪水里，开始吞咽。绝望。无边无际的绝望，吞噬了残存的人性。

“彦松…你最终，也会这样对我吗？” 苏贞柯的指尖嵌入掌心，渗出血丝。

膝行中的林良，目光扫过苏贞柯的眼底，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属于同类才有的悲悯。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苏柏…苏柏！” 他嘶哑地、拼尽全力地朝苏贞柯的方向蠕动，断裂的脚筋在石板上拖出血痕，“救我…求你…救救我…”

“我自身难保。” 苏贞柯的声音冰冷，陈述着事实。

林良终于挪到近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苏贞柯的腿，眼中是濒死的疯狂与贪婪：“杀了我！杀了我就是救我！苏柏…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是被彦栅那个蠢货利用了！在这里…求求你…杀了我…给我个痛快！”“苏柏…你我…自幼读圣贤书，讲的是端方清雅…琼筵坐花，羽觞醉月…沦落至此…生不如死…你救我…杀了我…杀了我啊…” 他语无伦次，声音里充满了对昔日身份的眷恋和对眼前地狱的恐惧，“杀…额…”哀求戛然而止。林良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苏贞柯披散的黑发和决绝的眼神。

一根冰冷的银簪，精准地没入了他的咽喉。

苏贞柯缓缓抽回手，任由林良的身体软倒在地。他披散着发丝，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直直地迎上高台上那道深沉如渊的帝王视线。

“你杀了他，” 彦松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冷酷，“那下一个，便是你了。”

“好。” 苏贞柯的回答异常平静，淡如止水。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拂去一粒微尘。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