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错错,语出陆游《钗头凤》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彦松面无表情地听完军务,站起身,径直向外走去,只丢下冰冷的两个字:“彤宫。”
彦槲一愣,看着彦松大步离去的背影,又抬头看看殿外明晃晃的日头,脸上瞬间写满了错愕和一种男人间心照不宣的荒诞感。他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像是恍然大悟,冲着彦松即将消失在殿门的背影,不管不顾地撑着嗓子大喊了一句:
“誒!!皇兄!臣弟明白了!皇兄威武!定要多留些时辰!旗开得胜啊!”
彤宫。
浓烈却不失雅致的熏香在殿内袅袅萦绕,那是苏柏亲手调配的味道,此刻却像一层温柔的枷锁。苏柏被人反复刷洗,每一寸肌肤都被粗糙的布巾搓得通红,如同去了鳞的鱼。最后,他被摆放在彤宫那张宽大得令人心慌的龙床上。面上被精心涂抹了一层浓艳的胭脂,遮盖住连日折磨留下的惨白和眼下绝望的青黑。他被迫斜跪着,仅披着一层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浅粉色鲛绡,柔韧的腰肢弯折成一个极度屈辱又不得不顺从的弧度,墨色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在光洁却布满新旧伤痕的背上,几缕发丝垂落在精致的锁骨和胸前那若隐若现的粉樱处。明黄的帐幔低垂,如同金色的囚笼,半掩着他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身形。
殿门开合,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浓烈的龙涎香混合着帝王身上特有的、极具压迫性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彦松踏入彤宫,目光如电,瞬间穿透了飘拂的轻纱,与帐内那双抬起的眼睛撞个正着!
苏柏抬眸望来。眼中残留的水光在暧昧烛火映照下,竟似有点点破碎的星河在绝望的深渊里挣扎闪烁,惊惶、麻木、深入骨髓的羞耻,却又在不经意间流泻出一种不自知的、勾魂摄魄的脆弱与纯然,直直撞进彦松翻腾着怒意与欲念的心底,瞬间点燃了最原始的摧毁与占有的烈火。骨头深处都叫嚣着一种要将他彻底揉碎、吞吃入腹的冲动。
“过来。” 彦松站在离床榻几步之遥的地方,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替朕宽衣。”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苏柏的脚尖刚刚触到冰凉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动作便是一滞。浅粉的鲛绡下摆轻轻晃动,遮住了那双线条优美却布满淤痕的腿。
“爬过来。” 彦松的声音更冷,更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带着碾碎一切尊严的压迫,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寂静的殿内,“用嘴。”
苏柏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他透过朦胧的黄帐,努力想看清帝王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试图从那冷酷的线条中找到一丝一毫可能的松动或回旋的余地。帐外,彦松的身影如山岳般矗立,纹丝不动,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跳动着幽暗而危险的火焰,昭示着他极致的耐心与不耐。
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都没有。那目光如同实质的牢笼,将他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彻底碾灭。
最后一点属于“苏柏”的微光,在眼底彻底熄灭。他缓缓地、认命般地垂下眼睫,遮住眸中那片死寂的荒原。他深深地、彻底地俯下身,双膝落在冰冷刺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沉重的锁链发出轻微却刺耳的碰撞声。他放弃了属于人的直立行走的尊严,像最低等的、被驯服的牲畜,仅凭膝盖的力量,忍受着骨肉与坚硬地面摩擦带来的尖锐痛楚,一点一点地、艰难地朝着那抹刺目的明黄袍角挪去。每一步,膝盖都在冰冷的地面上摩擦,带来清晰的、屈辱的痛;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自己早已碎裂的尊严和过往之上,将那个曾经“贞柯”的碎片碾得更碎。
终于,他挪到了彦松脚边。浓烈的龙涎香和帝王身上强大的威压气息如同实质,将他完全笼罩、禁锢。他仰起头,下巴被迫抬起的线条脆弱而优美,看到了垂下的、镶嵌着宝石的玉带。不敢用手。他张开嘴,牙齿小心翼翼地、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咬住冰凉的玉带扣环上缘,试图解开那复杂精巧的机括。
他的动作生涩而笨拙到了极点,带着显而易见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抗拒。牙齿因为极度的紧张、厌恶和恐惧而微微打颤,磕碰在坚硬的玉石和金属上,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咯咯”声。他努力地、近乎固执地偏着头,纤细的脖颈拉伸出紧绷的弧度,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嘴唇少碰触到那象征帝王身份和此刻绝对掌控的腰带。每一次不可避免的、微小的触碰,都让他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恶心感翻涌。冰冷的金属扣环硌着他柔软的牙龈和牙齿,带来残酷的异物感。他笨拙地尝试着,舌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本能地想要推开那阻碍他呼吸和尊严的冰冷物件,却又在触及时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像一个极度抗拒接触陌生物体的、受惊的孩童。几缕汗湿的发丝黏在他渗出细密冷汗的额角和红肿未消的脸颊,狼狈不堪,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这个过程被无限拉长,变得无比煎熬。每一次牙齿与玉扣的碰撞,每一次因笨拙和抗拒而导致的短暂停滞,每一次因恐惧而加剧的颤抖,都像是在凌迟他仅存的、早已微薄如纸的自尊。彤宫内死寂一片,只有他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哽咽的细微呼吸声,牙齿磕碰玉石金属的声响,以及帝王居高临下、冰冷而专注的、如同审视猎物垂死挣扎的凝视。
“驯服”的烙印,已在这一刻,伴随着那冰冷的触感和无边的羞耻,更深、更痛地刻进了他的骨髓和灵魂深处。
彤宫内,苏柏亲手调制的香,依旧在鎏金香炉中袅袅燃烧,散发出温柔而诡异的芬芳,却再也驱不散这满室的、由绝望、欲望、仇恨和破碎的过往交织而成的、浓得化不开的阴霾。帝王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和灼热的温度,已然伸向那跪伏在冰冷金砖上、颤抖如风中落叶的身影。
没有成功咬开,苏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浓重的金属气息还未散去,人已被彦松有力的臂膀凌空抱起,重重跌回锦褥之中。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同为男子,他懂对方衣袍下紧绷的线条意味着什么。
他被迫仰起头,一双星眸带着惊惶与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望向身上的人。彦松的眉宇、鼻梁、薄唇,每一处都凝聚着寒霜般的坚毅与烈日般的炽烈,构成一种令人心悸的英俊。
“清珣…” 苏柏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