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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话凄凉

岁寒知松柏之后凋也

无处话凄凉。也是苏轼的悼亡诗。对苏柏,彦松,姜堰,辛泊而言都是。

“λрÉ”(恩人!) 一个清脆却带着焦急的异族少年声音响起。图汉达,那个总跟在苏柏身边、眼神纯净得像雪山融水的北狄少年,不知何时寻了过来。

苏柏没有抬头,他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夜色如浓墨,无声无息地泼洒下来,将天地间的一切丑恶、血腥、悲恸都暂时掩埋。他听到了图汉达的声音,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Úǔギпú”(抱歉,我不能回去。)苏柏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砂纸摩擦。

“ÝÜ༑-》κ”(为什么?我陪你!)图汉达快步走近,清澈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固执地看着苏柏苍白的侧脸。

苏柏下意识地想侧过身,想用衣袖遮住自己此刻的狼狈和满身的低气压。图汉达那纯粹的目光,此刻像灼热的阳光,照得他内心深处的阴暗与愧疚无所遁形,是一种甜蜜的负担,更是他此刻承受不起的奢侈。

“Üμр匚с,༘༐Ö饣κコǔ⺌━”(绯雨可以留下。你在此,徒增风波。)苏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和一丝严厉。他必须保护这个单纯的孩子,远离这权力的漩涡。

“рɑκ廴ソ༚⺌匚༏ ū饣”(哥哥说,独处如坠冰窟,那滋味太难熬了。)图汉达蹲下来,试图去拉苏柏冰冷的手,声音里带着孩子气的坚持和心疼。

苏柏猛地抽回手,动作快得近乎失态。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用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晰语调,缓缓吐出一串复杂的音节:

“jaehκ༑cliaehchlыɑ㈤idachslich༆luasgaスejbfc”

(傻子!别人掘好的火坑,你也睁着眼往下跳?今日若因一时意气陪我跪在此处,明日,你便再无资格踏进大雍皇城一步!你的身份,本就是悬顶之剑!)

图汉达愣住了,清澈的眼底第一次蒙上了困惑和受伤的阴霾。他听懂了苏柏话语里的决绝和保护,却无法理解这背后的复杂与凶险。他最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只留下绯雨安静地伏在苏柏脚边,像一团守护的火焰。

“陛下,图汉达已归,绯雨尚在苏大人处。” 兴庆宫内,孙公公垂首侍立,声音平稳得如同古井无波,将宫墙外的一切尽收眼底,又滴水不漏地汇报给御座上的主宰。

彦松的目光从窗外浓重的夜色收回,落在御案上一幅尚未完成的工笔人像上。画中人眉眼清俊,气质温润,正是苏柏。他盯着那双眼睛,半晌,薄唇微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倒也不算愚钝。传彦槲。”

“是。”孙公公躬身退下。

彦松重新执起细笔,蘸了蘸朱砂,想在画中人眼角点一颗若有似无的泪痣,笔尖悬停片刻,终究烦躁地掷开。他盯着那双被描摹得过于温润的眼睛,眉头紧锁。“这眼睛……不对。” 他低语,带着一丝恼怒。画中人该有的那份隐忍下的锐利、温润下的执拗,他始终抓不住。指节因用力握着笔杆而泛出青白色。“大伴,”他唤住正要离去的孙公公,声音冰冷,“拿去,烧了。”

画中人的眉眼,此刻在孙公公看来,竟带着一丝无声的控诉。他屏息敛目,不敢多言一字,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幅画,仿佛捧着一块灼热的炭火,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阵轻快得甚至有些雀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殿内的肃穆。

“皇兄!您最最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的皇弟彦槲,前来聆听圣训!” 人未至,声先到。一个身着华贵锦袍,面如冠玉,眉眼间天生带着几分风流笑意的年轻亲王,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正是彦松的幼弟——陈王彦槲。他夸张地行了个礼,眼角眉梢都飞舞着,活脱脱一只开屏的孔雀。

彦松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对这个活宝弟弟实在有些无奈。“过来,有件紧要差事予你。”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办妥了,准你七日清闲。”

“当真?!”彦槲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御案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脸上堆满了谄媚又夸张的笑容,“皇兄!您待我最好了!您简直就是天上的太阳,照亮了槲儿灰暗的人生!什么差事?是不是关于皇嫂的?若是皇嫂的事,槲儿情愿少歇一个时辰……不,两个时辰也使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就差赌咒发誓。

“放肆!” 彦松只觉得额角的青筋跳得更欢了,一股无名火蹭地冒起,“再胡言乱语,禁足三月!”

彦槲立马缩了缩脖子,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但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依旧写满了好奇和期待。

彦松将一份加急奏折推到他面前。“自己看。”

彦槲狐疑地拿起奏折,只扫了几眼,那张俊俏的脸蛋瞬间垮了下来,血色褪尽,变得煞白。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彦松,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委屈,变脸之快,堪称一绝。

“皇兄——!” 一声凄厉的、带着哭腔的哀嚎响彻大殿,彦槲“扑通”一声,不是跪,而是直接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抓住彦松的龙袍下摆,眼泪说来就来,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糊了满脸。

“皇兄!槲儿自幼孤苦,是您一把屎一把尿……啊不,是您含辛茹苦、呕心沥血才把槲儿拉扯这么大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鼻涕眼泪一起流,“槲儿虽然……虽然偶尔顽劣了些,贪玩了点,嘴欠了些,可对皇兄您,那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槲儿扪心自问,绝不曾开罪过皇兄您半分啊!您……您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把这等险恶至极、九死一生、有去无回的天大难事交予槲儿?!您看看这印洪,穷山恶水出刁民,叛匪凶悍如豺狼!槲儿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去了不是送死吗?皇兄!您就忍心看着您唯一的、最最亲爱的弟弟,被那些蛮子剁成肉酱吗?槲儿还想多承欢膝下几年,还想看着皇兄千秋万代,还想……还想娶个漂亮媳妇给您生一堆侄儿侄女承欢膝下啊皇兄——!” 他一边哭天抢地,一边假意用袖子使劲抹着根本不存在的鼻涕眼泪,眼角的余光却像钩子一样,死死偷觑着彦松的脸色,观察着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那肝肠寸断、如丧考妣的模样,配上他那张得天独厚的俊脸,竟真有几分让人心碎的凄惨。

满殿的宫人太监都深深埋着头,肩膀可疑地耸动。彦松看着脚下这滩“涕泪横流”的“烂泥”,只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聒噪地飞过,留下满脑门的黑线。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人踹出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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