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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海棠与未拆穿的谎

不再等待的花期

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初二年级的盛夏,而我们也“喜欢过”彼此于那个盛夏——至少,我曾笃定是这样。

那天午休铃刚响,我抱着刚发的语文练习册往教室走,路过实验楼后的小花坛时,听见了细碎的翻书声。你蹲在海棠树底下,校服裙沾了点草屑也不在意,膝盖上摊着本翻得卷边的《唐诗宋词选》,指尖正轻轻点着“知否,知否”那页,小声念着“应是绿肥红瘦”。

阳光穿过海棠叶的缝隙,在你发顶落了圈浅金色的光,连你垂着眼睫时,眼尾那颗小小的痣都跟着亮了亮。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上课铃快响,才慌慌张张地跑回教室,怀里的练习册边缘都被攥得发皱——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一眼心动会让我失去爱我的人,更不知道你那句“喜欢”是借我接近秦浩宇的幌子,而你至今都以为,我从没看穿。

从那以后,我总盼着午休和放学,像追着光的飞蛾往你身边凑。你性子冷,话少,大多时候都是我在说、你在听。我给你讲语文课本的趣事,划文言虚词重点,偷偷塞妈妈做的点心。

偶尔你会回应一两句,说“这句词我也喜欢”“点心挺甜”,我就开心好久,以为是你对我的特别。却没发现,你目光总飘向不远处打篮球的秦浩宇,只有提起他时,才会多问一句“他今天没来找你吗”。

秦浩宇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哥哥,两家住对门。他性子也冷,却总揉着我头发说“小朋友,以后的路我陪你走”。他长得帅、家境好,还是年级学霸,身边从不缺人围着,眼里却始终只有我。

他会每天早上在楼下等我,把热豆浆塞进我手里;会在我语文考砸时,陪我熬夜改错题,把文言实词编成小故事;甚至知道你总跟我待着,会绕远路买海棠花,让我转交给你。那时候我总觉得,有他辅导,我肯定能考上高中,可后来才发现,我早被对你的心思搅乱了方向。

真正让我跌进幻想的,是你先开口说的“喜欢”。那天在海棠树下,蝉鸣聒噪,你突然盯着我的眼睛,指尖碰了碰我耳边的碎发:“星眠,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晚霞漫过教学楼屋顶,把你侧脸染成淡粉,连高冷的眉眼都软了些。我盯着你泛红的耳尖,心脏快跳出胸腔,完全忘了口袋里秦浩宇写着“晚上补文言文”的纸条——我以为这是你藏了很久的真心,却没发现你余光正瞟着走来的秦浩宇。

后来我翻来覆去想了一整晚,把你每句话都当“喜欢”的证据。第二天早读课结束,我堵在楼梯间,攥着衣角说:“砚儿,我也喜欢你,我们要不要试试在一起?”

我永远记得你当时的表情——没有惊喜,只是愣了下,扯出应付的笑:“啊……这样啊?我只是觉得和你待着开心,没想着要‘在一起’。”

那时候我还觉得是你高冷、不擅长表达,傻傻补了句“没关系,不用急着回答”。却没看见你转身时松了口气的样子,更没看见楼梯拐角处,秦浩宇攥着我忘带的笔记本,脸色白得像纸。

那天放学,秦浩宇在老地方等我,手里拿着海棠花。他没骂我,只红着眼眶问:“星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我攥着衣角不敢看他,小声说“我不知道”。

他把花塞给我,声音发哑:“我拦不住你,可别骗自己,也别再骗我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在楼下等我,路过我家会绕开,连我递的错题本,也只是接过,不再帮我修改——我知道,我弄丢了说要陪我走所有路的人。

后来我才从别人口中知道,你那段时间总打听秦浩宇的喜好,知道他对我好,才借我的名义接近他。毕竟他那样的人,谁不想高攀呢?只是你至今都以为,我从没听过这些话。

初三下学期,所有人都在冲中考,秦浩宇还在偷偷给我塞复习资料,可我连翻的心思都没有——我知道你成绩不好,大概率考不上高中,心里竟想“陪你一起去职中”。

考试那天,语文作文题是“我的未来”,我握着笔满脑子都是你,最后一个字都没写。走出考场时,你淡淡问“考得怎么样”,我强装轻松说“还行”,没告诉你我故意放弃了高中。

中考成绩出来,我没考上高中,爸爸让我复读。我去找你,本以为能一起去职中,你却皱着眉说:“复读?我才不想去,你要去自己去,可你还没有听我把话说完。”

我还傻傻安慰你“职中也挺好”,可没过多久,就从你同桌那听说,是你自己找你爸妈说要复读,还说“不想跟职中那群人混在一起”——原来“爸妈选的”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

我赌气拒绝复读,收拾东西去了职中。那个夏天结束,我在职中报到,你坐在高中复读班的教室里,我们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好远。你依旧高冷,从不会主动找我,偶尔路上碰见,也只是点头示意。

更让我心口发闷的是,秦浩宇考出最好成绩,却填了重庆的学校——千里之外的地方。后来从他发小那知道,他去重庆后每天翘课去网吧,熬到半夜,饭也不好好吃。

明明他胃一直差,以前我总盯着他按时吃饭,现在没人管,他更随心所欲。我想象着他坐在网吧,面前放着冷外卖的样子,心里像被揪着疼——他用最好的成绩逃离我,却把自己过得一塌糊涂。

我再也没见过他,只偶尔从朋友圈看到他的游戏截图,配文都是无关痛痒的话,再也没提过我,没提过从前。

而你,砚儿,没搬家,还在这座城市。你复读时不找我,考上高中后,也只在我找你时才回应几句,依旧高冷。你大概还觉得,我不知道你当初的心思,不知道你骗我复读的事,所以偶尔会说“还是跟你待着舒服”。

可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会为你心动的人了——你的高冷、谎言、算计,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懒得戳破,也懒得再提。

我偶尔还会路过实验楼后的海棠树,花每年开得都艳,可我再也不会蹲在树下捡花瓣,不会对着语文课本的“相思”词句发呆。

想起当初有秦浩宇辅导,我本可以有另一条路,却因你的“喜欢”昏了头,放弃高中,弄丢他,最后连你也没留住——多荒唐。

我对你的喜欢,在知道真相时就碎得彻底;对秦浩宇的愧疚,也随着他在重庆的消息,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你或许还觉得我对你有旧情,秦浩宇也曾满眼是我,可我对你们,都没了半点兴趣。

有时候看着职中窗外的云,会觉得那个盛夏耗光了我所有心动和热情,往后大概不会再爱任何人了。

直到某个傍晚,我看见楼下的白玫瑰开得正好,突然懂了:不是白玫瑰读不懂海棠花,是海棠花错把白玫瑰的“目的”当“偏爱”,像我错把你的算计和他的真心,搅进荒唐的青春里。

我爱你至深,你伤我至惨;秦浩宇爱我至深,我却亲手推开他。那个盛夏的蝉鸣、海棠花和没写的作文,成了我心里最遗憾的疤——有些选择错了就回不去,有些人丢了就找不回,有些真相看穿了,就让它跟着夏天,留在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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