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电台的地下停车场空旷寂静，惨白的灯光在水泥地面上投下冰冷的影子。沈砚紧握着柯瑾给他的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串车牌号：A8E6K3。
"系统，定位这辆车。"沈砚在心中命令。
"导航启动：目标车辆位于B2区D排12号位，距离您当前位置200米。"系统的声音恢复了清晰，但带着一丝沈砚从未听过的迟疑，"警告：目标人物祁野情绪状态极不稳定，建议宿主谨慎接近。"
沈砚苦笑一声。谨慎接近？他别无选择。祁野的好感度已经跌至-85%，再这样下去，系统很可能会判定任务失败。
脚步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沈砚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转过一个拐角，他终于看到了那辆低调的黑色奔驰——正是祁野私下出行时惯用的车。
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沈砚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没有反应。
他又敲了敲，这次加重了力道。
"祁野，我知道你在里面。"
几秒钟的死寂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祁野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近距离看，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真没想到，"祁野的声音轻柔得可怕，"你会追到这里来。"
"我们需要谈谈。"沈砚直视他的眼睛，"关于前世，关于系统，关于...我欠你的。"
祁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变成深褐色。他解锁了车门："上车。"
这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沈砚犹豫了一瞬，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祁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皮革表面，节奏规律得令人不安。
"系统提示：检测到异常信号干扰，部分功能受限。"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警告：目标人物祁野好感度波动剧烈，当前-80%...-75%...-80%..."
沈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波动太不正常了，就像祁野的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你知道吗，"祁野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前世你偷走母带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
沈砚望向窗外——不知何时，外面开始下雨了，雨滴在水泥地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我承认那是我犯下的大错。"沈砚转向祁野，"但这一世我还没——"
"还没背叛我？"祁野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沈砚后背发凉，"你以为重生就是洗白的机会？沈砚，你还是这么天真。"
祁野的手突然伸过来，扣住沈砚的后颈。他的掌心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迫使沈砚与他四目相对。
"系统提示：祁野好感度-85%，危险等级极高！"
"看着我，"祁野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告诉我，系统给了你什么任务？接近我？讨好我？还是...再次利用我？"
沈砚的呼吸变得急促。祁野知道得太多了，多到令人恐惧。
"我...我必须同时提升你和顾沉舟的好感度。"沈砚决定说实话，"否则系统会让我再次经历死亡。"
祁野的瞳孔微微收缩，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瞬，随即更加用力地掐住沈砚的脖子："撒谎！系统不会发布这种自杀式任务！"
"我没有撒谎！"沈砚抓住祁野的手腕，试图挣脱，"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系统？"
祁野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像是被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他松开沈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物件——那是一把精致的手术刀，刀刃在车内灯下泛着冷光。
"系统提示：检测到致命威胁！立即撤离！"
沈砚的心脏几乎停跳。他想开车门，却发现车门早已被锁死。
"别紧张，"祁野把玩着手术刀，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天气，"我只是想帮你回忆一些事情。"
冰凉的刀尖轻轻抵在沈砚的脸颊上，缓缓下滑，停在他的颈动脉处。沈砚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刀刃下疯狂跳动。
"前世你死的时候，"祁野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我也在场。"
沈砚的瞳孔骤然放大："什么？"
"不是在楼顶，"祁野的刀尖继续下滑，挑开沈砚的领带，"而是在楼下。我看到你坠落的过程，听到你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我甚至...抱起了你的尸体。"
刀尖划开沈砚的衬衫纽扣，冰冷的金属贴上他的锁骨。沈砚浑身僵硬，不敢移动分毫。
"你知道吗，"祁野俯身靠近，呼吸喷在沈砚耳畔，"顾沉舟确实站在天台边缘，但他不是推你下去的人。"
沈砚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是顾沉舟？那他前世看到的...
"你想知道真相吗？"祁野的刀尖轻轻一压，沈砚感到一丝刺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胸膛滑下，"我可以帮你回忆起来。"
没等沈砚回答，祁野的左手突然按住他的太阳穴。一阵剧痛袭来，沈砚的视野瞬间被刺眼的白光淹没。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站在天台边缘，背后是顾沉舟冰冷的声音："把文件交出来。"
"我从来没有拿过你的文件！"他听见自己绝望的呐喊。
"别装了，"顾沉舟向前一步，"祁野已经告诉我一切。"
祁野？沈砚的记忆中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但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冷酷。祁野站在顾沉舟身后，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不...这不可能..."现实中的沈砚痛苦地摇头，想要挣脱这段记忆。
但画面继续播放——顾沉舟伸手要抓他，他本能地向后退去，脚下一空...
坠落。风声。然后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沈砚！"
那是祁野的声音。
记忆中的画面突然切换——他躺在血泊中，视线模糊，但能感觉到有人抱起了他。温热的液体滴在他脸上...是眼泪吗？
"坚持住...求你了..."祁野的声音颤抖着，"我骗他的...我从来没想过会这样..."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沈砚猛地回到现实，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衬衫。
"现在明白了吗？"祁野的声音异常平静，但手中的刀却在微微颤抖，"是我告诉顾沉舟你偷了文件，但我...没想过你会跳下去。"
沈砚的胸口剧烈起伏，这段记忆与他的认知完全相悖。前世他一直以为顾沉舟是凶手，而祁野是无辜的受害者。但真相似乎更加复杂...
"系统提示：检测到记忆篡改痕迹！宿主前世的死亡记忆曾被系统修改！"
沈砚如遭雷击。系统修改了他的记忆？为什么？
"看来你的小系统终于说实话了。"祁野冷笑一声，收回了手术刀，"没错，你前世的记忆被系统刻意扭曲了。它想让你恨顾沉舟。"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沈砚的声音嘶哑。
祁野没有立即回答。他按下中控台上的一个按钮，车后座升起一块透明显示屏，上面闪烁着复杂的代码和图表。
"因为我体内也有系统，"祁野平静地说，"或者说，是系统的对立面——反制程序。"
沈砚震惊地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其中反复出现"记忆重构"、"情感干预"等字样。
"我的程序能部分屏蔽系统对你的控制，"祁野继续解释，"这也是为什么你在我附近时，系统会变得不稳定。"
沈砚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故意降低好感度...是为了逼我来找你？"
祁野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眼中的冰冷稍稍融化："我需要确认你的系统版本。现在看来，它已经被深度感染了。"
"感染？"
"你的系统不只是辅助工具，"祁野关闭显示屏，声音低沉，"它正在慢慢控制你的思维和行动。如果不及时清除，你会彻底沦为傀儡。"
沈砚想起自己有时会说出不受控制的话，做出不符合本意的举动...原来都是系统在作祟？
"系统提示：祁野好感度+15%，当前-70%。警告：目标人物言论具有严重误导性，请宿主勿轻信！"
祁野似乎察觉到了系统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它害怕了。"
"我该怎么相信你？"沈砚谨慎地问，"你刚才还用刀威胁我。"
祁野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他伸手轻触沈砚脖子上浅浅的伤口，指尖沾上一丝血迹。
"这个伤口深度0.3毫米，长度1厘米，不会留下疤痕。"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专业，"我大学辅修过外科医学，知道如何控制力道。"
沈砚突然想起祁野确实在公开采访中提过这段经历。但更让他震惊的是祁野接下来的动作——男人低头舔去了指尖的血迹，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他。
"我恨你，沈砚，"祁野的声音低沉而矛盾，"但我更恨那个操控你的系统。所以我会帮你，即使这意味着要看着你再次接近顾沉舟。"
"系统提示：祁野好感度+10%，当前-60%。情感波动异常，建议宿主把握机会提升好感度。"
沈砚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想要摆脱系统，该怎么做？"
祁野的表情变得严肃："首先，不要完全按照它的任务行事，但也不要公然违抗。其次..."他犹豫了一下，"顾沉舟身边的那个助理，柯瑾，你要小心她。"
沈砚心头一震："为什么？她不是你的盟友吗？"
"盟友？"祁野冷笑，"她服务于第三方势力，既不是系统也不是反制程序。她接近顾沉舟的目的不明，但绝对不简单。"
沈砚想起柯瑾在酒店里的表现，确实有很多可疑之处。她声称自己重生了，却没有系统，还主动帮助他...
"最后一点，"祁野的声音打断了沈砚的思绪，"无论系统给你什么任务，都不要让顾沉舟的好感度超过50%。"
"为什么？"
"因为..."祁野刚要解释，车窗突然被人敲响。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柯瑾站在车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雨伞，脸上的表情难以解读。
祁野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看来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了。"
他按下解锁键，车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沈砚犹豫了一下，低声问："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当然。"祁野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语调，"毕竟，你的系统不是要求你同时攻略我们两个人吗？"
沈砚心头一跳——祁野连这个都知道？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级权限访问记录！目标人物祁野曾查看过系统任务日志！危险等级提升！"
沈砚刚想追问，柯瑾已经拉开了车门："沈先生，顾总派我来接您。"
祁野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真是条忠心的狗。"
柯瑾面不改色："祁先生，您的经纪人正在前台找您，似乎有急事。"
沈砚知道这是逐客令。他最后看了祁野一眼，男人冲他做了个口型："小心。"
走出车外，冰冷的雨水立刻打在脸上。柯瑾撑开伞，示意沈砚跟她走。
"你们谈了什么？"刚走出听力范围，柯瑾就迫不及待地问。
"很多。"沈砚模棱两可地回答，"比如他告诉我不要相信你。"
柯瑾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有趣。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你服务于第三方势力。"
柯瑾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沈砚。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她脚边形成一个小水洼。
"沈先生，"她的声音异常冷静，"你知道为什么祁野的系统能查看你的任务日志吗？"
沈砚摇头。
"因为他的反制程序，"柯瑾一字一顿地说，"正是前世的你开发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