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雨来得突然。
那天晚自习下课,林微收拾好书包走到教学楼门口,才发现外面下着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白花花的水花。她没带伞,站在屋檐下踌躇——家属院离教学楼不算远,跑回去大概要十分钟,可雨这么大,肯定会淋成落汤鸡。
正当她咬着牙想冲进雨里时,一把黑伞停在她面前。
是陈辞。他还穿着那件连帽衫,拉链拉到顶,手里撑着把黑色的伞,伞面很大,边缘有点卷边,像是用了很久。
“没带伞?”他问,声音被雨声盖得有点模糊。
林微点点头,没敢看他。自从图书馆那天后,他们又回到了刚同桌时的状态,很少说话,他没再给她带牛奶,她也没再帮他标重点。
“一起走。”他没等她应声,就把伞往她这边偏了大半,自己站到了外侧。
两人并肩走在雨里。伞沿不算宽,只够勉强遮两个人,陈辞把伞几乎全偏向她,他的半边肩膀露在雨里,黑色的连帽衫很快被打湿,贴在身上。林微想把伞推过去点,手刚碰到伞柄,就被他攥住了。
“别动。”他的指尖很凉,大概是被雨水淋的,“你感冒了耽误做题。”
林微的心跳又快了。她低着头,看着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又在雨里变得模糊。走到家属院门口时,她才发现伞柄上刻着个小小的“辞”字,刻痕不深,像是用指甲一点点划出来的。
“你的伞……”她刚想问什么,陈辞突然把伞塞给她。
“我明天再拿。”他说完,转身就冲进了雨里。黑色的身影很快被雨幕吞没,只留下个模糊的背影。
林微抱着伞站在雨里,伞柄还留着他的温度。她低头摸了摸伞柄上的“辞”字,突然想起图书馆那天,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好像每次靠近,他都会很快躲开,像怕被什么烫到似的。
第二天早上,林微把伞擦干净,想还给他。早读课时,她把伞靠在他的桌旁,小声说“伞给你”。他没看她,只“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看书。
课间,林微去办公室问老师题,回来时发现伞还靠在桌旁,只是伞柄朝向了她这边,刻着“辞”字的地方对着她的座位,像是特意摆的。
那天下午,林微在笔记本上写:“伞柄是温的,上面有个‘辞’字。”她画了把小小的伞,伞下画了两个挨得很近的小人,一个是齐肩短发,一个戴着帽子。
写着写着,她突然想起陈辞淋湿的肩膀,拿出针线盒,把自己校服袖口的毛边仔细缝好——或许她不用那么自卑,或许他递来的牛奶和伞,不是因为同情,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