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错的试卷

十月的模拟考结束后，林微收到一个包裹。是从北方寄来的，没有寄件人姓名，只写着“给林微”。她拆开一看，是一叠数学试卷，上面写着“陈辞”的名字。

试卷上有红笔批改的痕迹，满分。林微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背面写着行字：“这道题你当年总错，现在会了吗？”是她高三总卡壳的那道立体几何题，陈辞用红笔在旁边画了辅助线，和他以前教她的一模一样。

林微的心跳得飞快，像揣了只兔子。她把试卷小心翼翼地夹在错题集里，每天都要翻一遍。她想给陈辞回信，却不知道地址，只能在试卷的空白处写“我会了，你也要注意休息”，好像他能看见似的。

可后来，再也没有试卷寄来。林微去问班主任，班主任挠了挠头：“哦，上次那叠试卷啊，是陈辞托他妈妈寄来的，说让我转交给你。后来他妈妈说他学校管得严，不让寄东西了。”

林微心里有点失落，却还是把那叠试卷放好。她想，没关系，只要他还想着她，就够了。

直到十二月的一天，林微去办公室问老师题，看到办公桌的角落里堆着一叠试卷，上面写着“陈辞”的名字。她愣了一下，走过去翻了翻——都是最近几次模拟考的试卷，每张最后一页都写着“林微，加油”，有的还画着小小的太阳。

最下面一张试卷的背面，写着一行字：“我在A大等你，查过你的排名，你可以的。”

林微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A大是她一直想考的大学，她从来没跟陈辞说过，他却查了她的排名，替她规划好了未来。可这些试卷，老师居然忘了给她。

她把试卷抱回教室，刚要放进抽屉，却被张浩碰掉了。试卷散了一地，张浩帮她捡时，看到“陈辞”的名字，皱了皱眉：“他都走这么久了，你还留着他的东西干嘛？”

林微没理他，把试卷一张张捡起来，小心地掸掉上面的灰尘。她看到张浩捡起那张写着“A大”的试卷，愣了一下，又把它放在最上面，递给她：“对不起，我没看见。”

林微接过试卷，没说话。她知道张浩不是故意的，可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如果这些试卷早点到她手里，她就不会在填报志愿时犹豫，不会怕自己考不上他所在的城市。

那天晚上，林微在笔记本上写：“原来你在A大等我。C，我一定会考上的。”她画了个A大的校门，旁边画了两个手牵手的小人，一个戴帽子，一个齐肩短发。

她不知道，陈辞在复读学校里，每天都在查南方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他以为林微会报南方的大学——她总说喜欢南方的春天，暖和，花开得早。他想，不管她报哪所，他都要考过去，哪怕再复读一年。

两个人隔着千里路，捧着对方不知道的心意，在草稿纸上画着同一个未来，却不知道方向早就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