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试探的阴云尚未散去,来自东面海疆的警讯,如同冰冷的钢针,猝然刺破了云山县短暂的宁静。
这一日清晨,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官道的寂静。一名浑身浴血、背上插着半截断箭的渔民,伏在马上,用尽最后力气冲到云山县东门,嘶声力竭地高喊:“倭…倭寇!海…海边…杀人…快…快报知县老爷…” 喊完,便一头栽下马来,昏死过去。
守城衙役认出这是经常来县城卖鱼的渔民陈阿水,大惊失色,一边救人,一边火速飞报县衙!
默狸闻讯,脸色骤变!立刻召集王猛及主要属官。
“大人!陈阿水伤势过重,昏迷前只断续说了‘倭寇’、‘海边’、‘杀人’几个字!”王猛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海边…最近的渔村是…望海村!”小六子迅速指向舆图。
“王猛!”默狸当机立断,“你即刻点齐磐石营第一队(十人),再带二十名精干衙役,快马加鞭,驰援望海村!若遇倭寇,务必探明敌情,尽力解救百姓!若敌势大,不可恋战,立刻回报!注意保存自身!”
“卑职领命!”王猛抱拳,眼中杀意凛然,转身如旋风般冲出大堂。
磐石营第一队的十名队员早已整装待发。他们刚刚经历了剿匪的血火洗礼,眼神沉稳,动作麻利。在王猛的带领下,十人翻身上马,二十名衙役紧随其后,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县城东门,卷起一路烟尘,直扑三十里外的望海村!
一个时辰后,王猛率队抵达望海村外。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心头一紧,怒火中烧!
昔日宁静的渔村,此刻浓烟滚滚!几处房屋还在燃烧,火舌舔舐着残垣断壁。海滩上、村道旁,横七竖八地躺着村民的尸体,死状凄惨:有的被砍掉了头颅,有的被开膛破肚,老人、妇女甚至孩童都未能幸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幸存的村民躲在废墟中瑟瑟发抖,发出压抑的哭泣。
“畜生!”王猛目眦欲裂,钢牙几乎咬碎。磐石营队员们也个个双眼赤红,握紧了手中的火绳枪。
“搜!看看还有没有活口!注意警戒!”王猛强压怒火下令。
很快,衙役们在村后一处礁石堆里找到几个躲藏的村民。据他们哭诉:清晨时分,几艘没有旗帜的小船突然靠岸,冲下来几十个手持长刀、叽里呱啦乱叫的矮个子(倭寇)。他们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抢完就放火!抢走了村里刚打上来的鱼获、晒好的鱼干和仅有的几袋粮食!朝着东边海岸跑了没多久!
“追!”王猛毫不犹豫。倭寇人数不过几十,且是劫掠后撤退,正是追击的良机!他要让这些畜生血债血偿!
队伍循着凌乱的足迹和散落的鱼干等物,沿着崎岖的海岸线向东急追。追出约七八里地,在一片布满礁石和灌木的海滩上,终于追上了倭寇的尾巴!
对方约有二十余人,正驱赶着抢来的几匹驮马,沿着海滩行进。他们身材矮壮,穿着杂乱的布衣或简易皮甲,头上系着布巾,腰间挎着狭长的倭刀(打刀),有几人背后还背着粗短的火绳枪(铁炮)。看到身后追来的官兵,他们非但不惊慌,反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迅速停下脚步,转身结成一个松散的半月阵,抽出倭刀,持铁炮的则开始装填,脸上露出残忍嗜血的狞笑。显然,他们根本没把这点追兵放在眼里。
“停!”王猛勒住马缰,抬手止住队伍。他迅速观察地形:海滩开阔,无险可守,但对方也失去了村庄废墟的掩护。
“磐石营!下马!列阵!”王猛果断下令。
十名磐石营队员迅速下马,在王猛身前排成紧密的两列横队,动作迅捷而有序。他们迅速完成最后的战斗准备:检查火绳、将引药倒入引药池、盖上盖子、将点燃的火绳夹在机头上。动作一气呵成,训练有素。衙役们则分散在两侧,手持刀盾弓弩警戒。
倭寇看到官兵列阵,尤其是看到对方手中那明显比自己的铁炮更长、更精良的火枪时,眼中也闪过一丝惊疑。一个头目模样的倭寇(梳着月代头)叽里呱啦吼了几句,那两名手持铁炮的倭寇立刻半跪在地,将粗短的铁炮架在木叉上(日本称为“早合”),开始瞄准。其余倭寇则挥舞着倭刀,发出挑衅的嚎叫。
“距离!一百五十步!”王猛估算着距离,厉声喝道:“磐石营!目标!倭寇铁炮手!自由瞄准!预备——放!”
“砰!砰!砰!砰!砰!砰!砰!…”
十支“云山一式”几乎同时喷吐出橘红的火舌!震耳欲聋的齐鸣在海滩上炸响!浓烈的硝烟瞬间弥漫!
倭寇显然没料到官兵会在如此远的距离(远超他们铁炮的有效射程)就开火!两名铁炮手正专注于瞄准,猝不及防!
“噗嗤!”“噗嗤!”
两枚精准的铅弹带着凄厉的尖啸,跨越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一枚直接命中一名铁炮手的胸膛,炸开一团血花!另一枚则擦着另一名铁炮手的头皮飞过,吓得他魂飞魄散,手中的铁炮都掉在了地上!
“八嘎!”倭寇头目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对方的火器射程如此之远,精度如此之高!
“铁炮!反击!杀给给!”他挥舞着倭刀,嚎叫着下令。剩下的那名铁炮手手忙脚乱地捡起铁炮,哆哆嗦嗦地瞄准射击。
“砰!”一声沉闷得多的枪响。铅弹歪歪斜斜地飞出,在磐石营阵前二十多步的地方就无力地扎进了沙地里,扬起一小片沙尘。
射程和精度的差距,高下立判!
“装填!”王猛冷酷的命令响起。磐石营队员们动作迅捷,开始紧张的再装填程序。
倭寇头目见己方唯一的远程火力被压制甚至消灭,官兵装填速度似乎也不慢,眼中凶光一闪,决定发挥他们近战的优势!
“杀光他们!抢了他们的好枪!”他嚎叫着,挥舞倭刀,身先士卒地朝着磐石营的阵列猛冲过来!其他倭寇也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紧随其后,挥舞着雪亮的倭刀,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们步伐迅捷,身形矮小灵活,在沙滩上奔跑速度极快!
“稳住!”王猛低吼,看着如同恶鬼般扑来的倭寇,估算着距离。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倭寇狰狞的面孔、雪亮的刀锋清晰可见!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磐石营的队员们呼吸变得粗重,但握枪的手依旧稳定,目光死死盯住照门和准星构成的缺口。
“放!”就在倭寇前锋踏入四十步距离的瞬间,王猛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
“砰!砰!砰!砰!…”
第二轮齐射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威力达到了极致!
冲在最前面的五六个倭寇,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墙!铅弹轻易撕裂了他们简陋的皮甲和布衣,钻入体内,翻滚着撕裂肌肉骨骼!血雾爆开!惨叫声戛然而止!冲势最猛的倭寇头目,胸口连中两弹,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倭刀脱手飞出老远!
恐怖的杀伤力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扑灭了倭寇冲锋的狂热!看着瞬间倒下的同伴,尤其是头目的惨死,剩下的倭寇彻底胆寒了!他们怪叫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连抢来的驮马和财物都顾不上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朝着停在海边礁石后的小船亡命奔逃!
“想跑?衙役队!放箭!追!”王猛岂能放过他们?一声令下,衙役们的弓箭和弩箭呼啸而出,又射倒了几个跑在后面的倭寇。磐石营队员们也顾不得装填,挺起上了刺刀的“云山一式”或抽出腰刀,与衙役们一起追杀了上去!
海滩上上演了一场追逐战。溃逃的倭寇被吓破了胆,毫无斗志。磐石营和衙役们士气如虹,痛打落水狗。最终,只有七八个倭寇跳上小船,拼命划桨逃离了海岸。海滩上留下了十一具倭寇尸体(包括被射杀的)和狼藉的战场。
战斗结束。磐石营队员和衙役们看着海滩上的尸体,闻着刺鼻的血腥,许多人脸色发白,初次与异族倭寇交战带来的冲击感远超剿匪。但胜利的喜悦和为民除害的自豪感,很快压倒了不适。
“清点战场!救治伤员(衙役有两人轻伤)!把倭寇的尸体都给我拖过来!”王猛下令。
很快,缴获被集中:破烂的倭刀七把,铁炮(火绳枪)一杆(另一杆被铅弹打坏了),箭囊两个,还有一些散落的金银铜钱和抢来的鱼干。
王猛拿起那杆缴获的倭寇铁炮。枪管粗短,做工粗糙,没有准星照门,枪托也简陋不堪。他试了试重量和手感,又看了看枪口内径,摇了摇头:“比我们的‘云山一式’差远了!射程近,精度差,装填也慢!” 他又捡起一把倭刀,刀身狭长,弧度优美,血槽深邃,刃口锋利异常,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他挥了挥,破空声凌厉。“刀是好刀!比卫所的腰刀强得多!”
“头儿!这有个家伙还没死透!”一个衙役喊道。只见一个腿部中箭的倭寇,正捂着伤口,惊恐地看着围上来的官兵。
王猛走过去,用缴获的倭刀刀尖抵住他的咽喉,用半生不熟的倭语(边军时学过一点)喝问:“说!你们是哪部分的?来了多少人?大部队在哪?!”
那倭寇看着王猛手中滴血的倭刀(正是他同伴的),又看看周围杀气腾腾的官兵,尤其是那些黑洞洞的、刚刚喷吐过死亡火焰的“云山一式”,吓得魂飞魄散,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王猛皱着眉头听完,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转身对身边的书吏(临时充当通译)说:“记下来!他说他们是‘岛津家’的足轻。这次只是几艘小船出来‘狩刀’(劫掠试探),大队船只还在外海!他们这次来,一是抢掠补给,二是…探查明国沿海布防!尤其是…听说这里有能发出雷鸣的‘天朝新式火器’!”
王猛心头一沉!倭寇果然是有备而来!而且目标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云山一式”!
他立刻下令:“带上缴获和俘虏!立刻回城!向大人禀报!”他看了一眼缴获的倭刀和铁炮,又看了看远方海天相接处,那里似乎隐藏着无穷的杀机。“倭寇的大队…恐怕离得不远了!”
【叮!成功击退倭寇探子,保卫海疆,初显火器之威!】
【获得功业点:300点!】
【缴获倭寇武器(铁炮、倭刀),为研究提供样本。】
【总功业点:2250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王猛脑海中响起,但他此刻却无暇欣喜。倭寇的阴影,如同海上的风暴云,正沉沉地压向初露锋芒的云山。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