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钟声敲响前,302路站台挤满了人。穿藏青色校服的男生牵着女生的手,手里捏着去年投进时光邮筒的明信片——司机今天特意还给了他们,卡片边缘沾着点岁月的温痕。
“原来你真的看到了。”女生晃着明信片笑,男生耳尖发红:“我每天都来站台等,就怕你没收到。”
不远处,林砚正帮老太太调整围巾,苏晚把许言那片带字的银杏叶别在她衣襟上。“许言阿姨说,这是给勇敢的人的勋章。”老太太摸着叶片,忽然看向林砚和苏晚:“你们俩啊,别学我们,雪停了就该往前跑。”
话音刚落,夜空炸开第一簇烟花。无人机组成的“302”字样旁,缓缓升起两行光字:“周延与许言”“林砚与苏晚”,金色的光把站台照得像白昼。
暖光书屋里,周念的曾孙女翻开新的留言簿,第一页是林砚写的:“修复古籍时发现,最坚韧的不是纸,是藏在字里的‘等’。” 下面是苏晚的字迹:“整理信件才懂,最动人的不是‘我爱你’,是‘我还在’。”
烟花最高潮时,林砚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片压好的银杏,叶脉里刻着“明年此时,还在站台等你”。苏晚愣了愣,从包里拿出本新诗集,扉页写着:“许言阿姨说,喜欢要写在能被风吹到的地方。”
他们身后,老太太正对着星空轻声说:“老头子,你看这烟花,比1988年的亮多了,当年没说的,现在替你看到了。” 风吹过她的白发,像有人在轻轻应和。
凌晨时分,302路的末班车变成了“新年许愿车”。乘客们轮流写下对来年的期待,贴在车厢壁上:
- “希望爸妈健康,今年带他们坐302路看烟花”
- “毕业论文顺利,然后向师兄告白”
- “想再见到1995年在站台帮我捡伞的姑娘”
司机师傅笑着说:“跑了三十年302路,头回见车厢里的字比广告还多。” 他从驾驶座旁拿出个铁盒,里面全是历年乘客落下的小物件:旧纽扣、断了带的书签、写着地址的便签。“周延先生还在时,总让我把这些收好,说都是别人的念想。”
林砚和苏晚把铁盒带回书屋,和许言的信、林爷爷的书单放在一起。苏晚忽然发现,铁盒底层刻着行小字,是周延的笔迹:“每个物件都在等主人,就像每个人都在等对的人。”
年初春,暖光书屋举办了场“时光重逢”展。展台上,老太太和林爷爷的合影旁,摆着那本夹着双银杏叶的诗集;许言未寄的信与周延的回信被并排放置,中间用红线连着,像条跨越时空的桥;林砚修复的情书集旁,放着姑娘太姥姥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她站在站台,手里攥着张写着“等你”的车票。
开幕式那天,穿藏青色校服的情侣送来幅画,画的是302路站台,路灯下有两对牵手的人,一对白发苍苍,一对年轻模样,天上的烟花拼成“未完待续”四个字。
林砚把画挂在书屋最显眼的地方,苏晚在旁边贴了张便签:“所有故事的续集,都藏在‘现在’里。”
那天傍晚,302路公交驶过站台时,林砚和苏晚正并肩走在银杏树下。风吹落叶片,打着旋儿落在他们脚边,像无数个被温柔接住的时光碎片。
“你看,”苏晚指着远处驶来的公交车,“它还在开呢。”
林砚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比暖光灯还暖:“我们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