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落时

纪临川是被书包带勒醒的。

公交车一个急刹，他整个人往前扑，额头撞在前面的椅背上。许星野眼疾手快地捞住他的后领，把人拽回座位时，指尖不小心蹭过他颈侧——那里还留着前天被啃出来的淡红印子，被校服领遮了大半，只露出个模糊的边。

“还困？”许星野的声音压得低，带着点晨起的微哑，手指在他后颈捏了捏，像在顺毛。纪临川往他那边靠了靠，把脸埋在他肩膀上，瓮声瓮气地哼了声：“早自习太不是人了。”

窗外的梧桐树影唰唰往后退，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下来，落在公交车顶，又被风卷走。许星野低头看他毛茸茸的发顶，忍不住笑了，指尖顺着他的后颈往下滑，轻轻勾了勾他校服外套的拉链。

拉链没拉住，反而往下滑了半寸，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领口。纪临川瑟缩了一下，抬头瞪他：“干嘛？”眼里还蒙着层没睡醒的水汽，像只炸毛的猫。

“看你冷不冷。”许星野一本正经地胡说，手却没收回来，顺着拉链的缝隙往里探了探，指尖擦过他温热的锁骨。纪临川的脸腾地红了，拍开他的手：“耍流氓啊你！”

“嗯，”许星野低笑，往他那边凑了凑，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耳朵，“只对你耍。”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廓上，纪临川的耳朵瞬间红透了，像染了色的樱桃。他往旁边躲，却被许星野伸手揽住腰，按回座位上。公交车刚好到站，上来几个背着书包的学生，两人连忙坐直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交握在座位底下的手，悄悄扣得更紧了。

到了学校，早读课的铃声刚响。纪临川抱着书往座位跑，被许星野拽住后领，拉了回来。“等等，”许星野弯腰，替他把歪掉的衣领理好，指尖轻轻蹭过他下巴上的软肉，“昨晚睡得晚，今天别走神。”

纪临川的心跳漏了一拍，点了点头，转身跑回座位时，脚步都有点飘。

一整天过得飞快，直到晚自习结束，许星野把他堵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

暮色沉沉，路灯昏黄的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许星野把他圈在怀里，后背抵着冰凉的树干，低头就吻了下来。

不是急风骤雨的那种，只是轻轻的，带着点微凉的晚风气息。纪临川的睫毛颤了颤，抬手勾住他的后颈，把人拽得更近。许星野的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上滑，指尖捏了捏他的后颈，惹得他轻轻哼了一声，像只被挠到痒处的小兽。

吻慢慢加深，带着点克制的缠绵。许星野的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温柔地厮磨，呼吸混在一起，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纪临川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抓着，校服衬衫的布料被揉出褶皱，又被他悄悄抚平。

直到远处传来教导主任的手电筒光束晃过，两人才猛地分开。许星野把他往树后拉了拉，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等光束走远了，才低头看他。

纪临川的嘴唇被吻得红红的，鼻尖也泛着粉，眼神亮晶晶的，像落了星子。“跑吗？”他小声问，声音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雀跃。

许星野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跑什么，我们又没做坏事。”话虽这么说，却还是牵起他的手，往校门口的方向跑。

晚风掀起两人的校服衣角，梧桐叶在脚下沙沙作响。纪临川被他拉着，跑得气喘吁吁，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跑到校门口的小巷子里，许星野才停下来，转过身把他按在墙上，又亲了下去。

这次的吻带着点喘促的热气，许星野的手撑在他耳侧的墙上，指节微微泛白。纪临川的手指钻进他的发间，轻轻抓着，感受着对方唇齿间的温度，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明天……天文社活动，”纪临川喘着气，在吻的间隙里说，“记得带望远镜。”

“知道了，”许星野啄了啄他的唇角，指尖在他腰侧轻轻捏了捏，“再闹，明天让你扛最重的三脚架。”

纪临川哼了一声，故意往他怀里蹭了蹭：“你舍得？”

许星野低笑，吻落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晚风：“舍不得。”

巷口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两人手牵着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纪临川看着地上的影子，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上次借你的那本星图册，看完了吗？”

“在书包里，”许星野捏了捏他的手指，“等会儿回去一起看？”

“好啊。”纪临川笑起来，眼角弯成了月牙。

晚风卷起几片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他们脚边。这个秋天好像格外长，长到足够他们慢慢走，慢慢牵着手，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闪闪发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