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熵交易的第三站,选在旧城区地下三层的数据中心。
UPS 电池组像一排沉默的墓碑,等待 23:09 的断电指令。
我站在配电柜前,左手握着 LoRa 遥控器,右手捏着最后一片铜箔——
私钥 7/7 的载体,厚度 0.05 mm,表面刻着一行盲签名:
iQIzBAABCgAdFiEE…
只要把它塞进 UPS 的并机口,七秒后,密钥就会与湿婆算法同归于尽。
监控室的值班员正在打盹,屏幕循环播放我三天前录制的空镜头。
我戴上一次性绝缘手套,拧开配电柜最后一枚螺丝。
铜箔滑入缝隙,像一把极薄的手术刀,切开母线与地线之间的 0.3 秒电弧。
电弧在铜面留下一朵焦黑的花,花蕊里藏着 SHA-512 的灰烬。
我退到冷通道尽头,按下遥控器。
湿婆算法收到最后一帧心跳:
./shiva –destroy –confirm –entropy=0x00000000
系统日志开始倒数:
6 层删除,5 层恢复,4 层篡改,3 层伪日志,2 层自毁,1 层空目录。
第 0 层:电源掉线。
UPS 蜂鸣三声,灯光骤灭。
黑暗中,我能听见电池组在胸腔里共振,像 128 台心脏起搏器同时放电。
七秒后,备用柴油发电机启动失败——湿婆改了它的控制固件。
整个数据中心沉入绝对零度,服务器风扇惯性旋转,发出临终前的呜咽。
断电瞬间,铜箔上的盲签名被电弧熔毁,
私钥 7/7 永远丢失,黑天鹅索引成为无法被再次计算的孤儿。
与此同时,内存里的密钥碎片蒸发,
血袋、心电图、氯化钾、猫眼、硅胶膜、铜管,全部失去指向。
林斐、补丁商、卡俄斯、湿婆、我——
所有变量坍缩成一个点:
零点零分零秒,零度灰。
我在黑暗中摘下口罩,呼出的白雾像最后一行日志。
没有警报,没有火光,只有电池冷却液的甜腥气味。
我转身离开,脚步踩在掉线的光纤上,
像踩碎一条尚未出生的未来。
电梯上行,门开,暴雨已停。
天光微亮,地面上的积水映出我的倒影,
倒影里瞳孔间距 64 毫米,颧骨角度 107 度——
林斐的脸,正在我的脸上慢慢褪色。
我弯腰,把遥控器丢进排水沟,
它顺着雨水滑进城市地下的暗渠,
像一颗被格式化的心脏,
永远寻找不到下一次心跳。世界在零秒后重启,
而我已经不在任何日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