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灯光柔和而安静。
林栖野摊开物理笔记，目光却有些飘忽。
他盯着对面那个空着的、属于叶照微的座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昨晚梦境带来的微弱刺痛感。
那不再是模糊的情绪或预警画面，而是一段清晰的对话片段：
“小叶子！下个月初那个早班，老李头请假回老家了，你顶不顶得了？六点到十点！”
叶照微带着点犹豫的声音：“六点……刘阿姨，我学校七点二十早自习……”
刘阿姨焦急的说道：“哎呀，就四个小时！赶得上！工钱给你算1.5倍，考虑考虑？”
这段信息精准得可怕。
林栖野甚至能听出叶照微声音里的那丝为难和权衡。
这已经不是被动的接收了，更像是在他强烈想知道她打工会不会太辛苦的念头驱使下，梦境频道自动调频锁定的回答。
这个发现让林栖野既兴奋又隐隐不安。
能力的边界，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模糊，也更……
可控？代价呢？
昨晚醒来时那熟悉的、太阳穴突突跳的钝痛和短暂的眩晕感，提醒着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主动引导，精准提问。
林栖野在心里给自己定下课题。
他需要一个更可靠、更主动的方法，而不是被动等待梦境碎片随机掉落。
他闭上眼，排除周围的干扰
当然，陈屿白在旁边嘎吱嚼薯片的声音被强行屏蔽。
尝试像昨晚入睡前一样，将意念高度集中在叶照微身上。
他回忆着她低头解题时微蹙的眉头，她接过热水时指尖的微凉，她提到小姨时那细微的委屈……
强烈的关切如同实质的丝线，试图穿透时空，连接另一端。
然而，大脑深处只传来熟悉的嗡鸣和一阵更强烈的眩晕感，像强行运转过载的CPU。
他猛地睁开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行，太模糊，消耗太大。
林栖野的目光落在桌角。
那里静静躺着一支普通的黑色水笔——昨天晚自习叶照微借给他画图，忘了拿回去的。
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拿起那支笔。
笔身冰凉，带着一点她指尖常有的、洗洁精和纸张混合的淡淡气味。
他握紧笔，闭上眼睛，再次集中精神，尝试将意念附着在这件属于她的物品上，心中默念：“她最近……睡得好吗？”
嗡！
强烈的电流感瞬间窜过！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尖锐！
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破碎画面：深夜出租屋窗外的霓虹光影、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以及一声极轻的、带着疲惫的叹息。
没有清晰答案，但那种沉重的疲惫感却无比真实。
“嘶……”林栖野倒抽一口冷气，太阳穴的剧痛让他瞬间白了脸，眼前阵阵发黑，握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他赶紧松开笔，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气。有效！
但代价真他娘的狠！像被人用锤子在脑子里砸了一下。
“喂！野哥！”
陈屿白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薯片都忘了嚼，“你咋了？脸白得跟纸似的！又没睡好？还是物理题太难把你CPU干烧了？”
“没……没事。”林栖野声音嘶哑，揉着剧痛的太阳穴，掩饰道，“可能有点低血糖。”
他瞥了一眼那支静静躺在桌上的笔，眼神复杂。
媒介有效，但副作用惊人。
晚上临睡前，林栖野摒弃了所有杂念。他拿出手机，点开和叶照微的聊天框，翻看着那些分享日常的、带着暖意的对话。
他回想着她眼中亮起的小小光芒，回想着她信任地倾诉时那细微的声音。
强烈的、温暖的意念包裹着他。
他握着手机，仿佛这是一个加强信号的装置，心中清晰地默念：“明天……天气降温，她打工记得带厚外套了吗？”
然后才放下手机，沉入睡眠。
这一次，梦境不再混乱。
画面清晰而平静：叶照微站在出租屋狭小的衣柜前，手指拂过几件洗得发薄的旧外套，眉头微蹙。
意念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明天……好像降温？这件……够不够厚？”
没有预警的紧张，只是一个平常的担忧片段。
清晨醒来，林栖野感觉精神尚可，只有一点轻微的、如同宿醉后的头重脚轻感。
他立刻抓起手机，给叶照微发了一条看似随意的消息：
“早。天气预报说今天断崖式降温，风贼大。多穿点，别嫌麻烦。[太阳]”
几秒后，叶照微回复：“嗯。知道了。谢谢提醒。”
后面跟了个小小的[拥抱]表情包。
这是她最近才敢用的小突破。
林栖野看着那个表情包，又想起梦境里她站在衣柜前犹豫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成功了！代价可控，信息精准！
“规律……好像摸到一点了。”林栖野靠在床头，低声自语。
他梳理着：
意念强度与代价成正比。
物品媒介是放大器，也是双刃剑。
睡前锚定积极情绪和具体问题，代价最小。
“提问”越模糊，答案越模糊，消耗越大。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
这意味着，他能在关键时刻，主动获取更清晰的信息来保护她、帮助她！
比如，下一次她那个混蛋父亲可能的骚扰？或者……她可能需要帮助的其他困境？
但看着镜子里自己眼下尚未完全消散的淡淡青黑，林栖野也清醒地认识到：这能力不是游戏外挂，每一次主动的探索和提问，都在消耗他的精神力。
升级？更像是在危险的钢丝上寻找平衡点。
如果我也小说里有系统就好了。
可他丝毫不畏惧，他对她的喜欢战胜了本能。
他拿起那支叶照微的笔，轻轻放在书桌上。
工具而已，不能依赖，更不能滥用。
真正的“栖光之所”，靠的不是预知和取巧。
是靠他站在她身边，给予实实在在的温暖、支持和以自身为代价换来的、那一点点提前的守护。
为了她眼中那点好不容易亮起的光芒，这点代价，根本不能阻止他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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