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谁……谁踩碎玻璃了？”安心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紧紧攥着杨馨悦的衣角，速写本在怀里硌得她生疼。

杨馨悦拍了拍她的手，转向正缩在黄奕伟身后的杨皓淇：“皓淇，你平时最爱看新闻，最近有没有报道说这工厂附近发生过杀人案？”

杨皓淇推了推眼镜，脸色发白：“没……没看到啊……但上周新闻说城西丢了个流浪汉，会不会……”他没敢说下去，眼神瞟向地上的尸体，咽了口唾沫。

“别自己吓自己！”刘济民举着木棍吼了一声，声音在厂房里回荡，反倒更显心虚。他刚想往前走，突然被旁边的宋汶霖撞了一下——宋汶霖平时老实得像块木头，此刻却攥着拳头，额角青筋直跳，呼吸粗得像拉风箱。

“汶霖，没事吧？”王璟如赶紧按住他的胳膊，“别紧张，我们人多。”作为副班长，她太清楚宋汶霖的脾气，平时怎么逗都行，一旦被激怒就会进入狂暴状态，上次有外班男生骂他，他一拳就把人打流了鼻血，自己也气得浑身发抖。班上同学都默契地把握着分寸，没人敢真惹他。

宋汶霖闭了闭眼，喉结滚了滚，总算没发作，只是低声说：“走。”

刘语瑕在旁边摸索着，指尖突然触到个冰凉的东西——是把折叠小刀，刀刃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她赶紧握紧，刀柄硌得手心发疼：“我找到把刀。”

“别乱碰！”陈梦涵压低声音，“万一有指纹呢？”

“怕个屁！”黄奕伟突然梗着脖子喊，结果被涂倚铭狠狠踩了一脚，“嗷”地叫出声，“你踩我干嘛？！”

“闭嘴！”涂倚铭瞪他，“想让凶手知道我们在这儿？”

“都别吵了！”王璟如用手机照向前方，“前面好像有亮光，去看看！”

一行人蹑手蹑脚往前走，脚下的碎玻璃时不时发出“咔嚓”声，听得人心惊肉跳。任秋会紧紧牵着张紫芋的手，张紫芋的指甲都快嵌进她胳膊里了。

“我说……”李帅锨刚想开口，就被任秋会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走到亮光处才发现，是扇破了个洞的窗户，月光从洞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下块惨白的光斑。王彦突然眼睛一亮，拉着蒋昊源的胳膊：“源源~我们可以从这儿爬出去！”

“这洞也太小了吧……”蒋昊源看着那只够塞进个脑袋的洞，无奈地叹气，“也就成雨峰能钻过去。”

成雨峰刚想反驳自己不矮，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是宋汶霖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铁桶，铁桶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刺耳的声响。

宋汶霖的脸色瞬间变了，呼吸越来越急促，拳头捏得咯咯响。杨晨赶紧挡在他身前：“没事没事，没人怪你……”

话音未落，厂房深处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慢悠悠地靠近，像是在故意折磨人的神经。

刘语瑕握紧手里的小刀，后背的冷汗浸湿了白色马甲。她看了眼身边的同学，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却没人转身逃跑——哪怕平时吵吵闹闹，此刻也像是被无形的线捆在了一起。

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里仿佛有个巨大的影子正在慢慢升起。

“谁……谁在那儿？”刘济民举着木棍的手在发抖，却还是梗着脖子喊了一声，“我们是学生！路过的！”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沉的笑，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