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语瑕刚把三轮车停在巷口，就听见家里窗户“哐当”一声，刘晓斌探出头来，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铜钳子呢？我闺女没骗我吧？”
“爸你小点声！”她抱着装小猫的纸箱往屋里钻，刚进门就被刘晓斌堵在玄关，伸着手直搓：“快给我瞅瞅，真是明朝的老物件？”
刘语瑕从背包里掏出那把铜钳子，锈迹斑斑的钳口还沾着点黑灰。刘晓斌一把抢过去，举到灯下翻来覆去地看，突然压低声音：“你真用这玩意儿……把那粽子给阉了？”
“爸！”刘语瑕又气又笑，“就吓唬吓唬它，再说人家几百年前就净过身了。”
厨房传来“上汽”的嘶嘶声，刘远戴着碎花围裙探出头，手里还攥着个面团：“爷俩嘀嘀咕咕啥呢？馒头快熟了，语瑕你把小猫放阳台，别让它们偷面吃。”
刘晓斌还在研究铜钳子，突然往厨房凑：“老婆你看，这包浆！这工艺！起码值个新工具箱钱！”
“值多少钱也别惦记着卖。”刘远把最后一笼馒头上锅，转身拍掉他手上的灰，“咱闺女拿去当证物的，你敢动一下试试？”
刘晓斌立刻把钳子往刘语瑕手里塞，讪讪地笑：“我就看看，看看。”
纸箱里的小猫突然“喵”了一声，最壮的那只扒着箱沿往外爬，正好掉在刘晓斌脚边。他吓得一蹦三尺高，差点撞翻餐桌：“哎哟这小东西！跟你妈一样，净捡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回来！”
“它叫煤球。”刘语瑕把小猫抱起来，往它嘴里塞了块馒头屑，“周阿姨送的，说能辟邪。”
“辟邪？”刘晓斌眼睛一亮，又凑过来，“那它能看见咱家老柜顶上的……”
“闭嘴！”刘远把一碟咸菜拍在桌上，“再敢说胡话，今晚你跟猫睡阳台！”
刘晓斌立刻闭了嘴，默默拿起铜钳子擦灰，嘴里还念叨：“其实我就是想……研究研究这古董的市场行情……”
厨房的馒头香混着小猫的奶叫声飘满屋子，刘语瑕靠在沙发上，看着爸妈斗嘴，突然觉得手里的铜钳子也没那么吓人了——毕竟再邪门的老物件，到了这烟火气里，也得乖乖沾点馒头香。
刘语瑕刚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手机就在床头柜上震个不停。是班级群里的消息，卢英发了条长语音，声音里带着点抖，却透着股豁出去的亮堂：
“跟你们说个事儿……我刚才跟我妈出柜了。就……直接说我喜欢女生。她愣了半天，没打我也没骂我，就问我那人对我好不好……然后说‘只要你开心，妈不管这些’。我现在手还在抖，但是想告诉你们，好像也没那么难。”
群里瞬间炸了锅，祝福消息刷得飞快。刘语瑕刚想打字，李缘的消息就私聊弹了过来，带着点急：“卢英喜欢的是谁啊？你知道吗？”
没等刘语瑕回，李缘又发来一条，语气硬邦邦的，像在赌气：“你让她跟我说，我给她一百万，让她离开卢英。我不能让卢英被人骗了。”
刘语瑕盯着屏幕差点笑出声——李缘这傻姑娘，怕是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卢英每次借笔记总往她座位凑，体育课总等着跟她一组，连喝奶茶都记得她要三分糖去冰，这些心思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就她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回了个“吃瓜”表情包，打字：“你觉得卢英是缺钱的人吗？再说了，万一人家喜欢的人……根本不差这一百万呢？”
李缘秒回：“谁啊？我认识？”
刘语瑕刚想敲“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看见卢英在群里@李缘：“出来，给你看个东西。”
没过两分钟，李缘的朋友圈更新了——是张聊天记录截图，卢英发的：“其实我喜欢的是你，从高一你帮我捡回被风吹跑的卷子那天就开始了。”下面配了张李缘脸红到耳根的自拍，文案就俩字：“卢英，你这个笨蛋。”
刘语瑕笑着摇摇头，把手机塞回兜里。阳台上传来小猫的哼唧声，她走过去一看，煤球正踩着刘晓斌擦干净的铜钳子打盹，月光透过纱窗落在上面，倒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原来今晚不止卢英一个人在闯关，每个人都在学着把藏在心里的话，慢慢说给在乎的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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