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江落抱着手机滚了半圈，把脸埋进带着洗衣液清香的枕头里，笑出的热气晕得棉料微微发潮。
他盯着那句“等你的红玫瑰来作伴”看了足足五分钟，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摩挲着图片里的玻璃罐。
第二天清晨，潭江落是被窗台上的鸟鸣吵醒的。
他几乎是弹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摸过手机，聊天框停留在昨晚的最后一条消息，可他还是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床。
书桌前的花瓶里，风干的红玫瑰依旧安静地躺着，他指尖碰了碰发脆的花瓣，忽然想起巷口那家开了二十年的花店，老板娘总在门口摆着刚剪的新鲜玫瑰。
揣着兜里的零花钱，他一路小跑着往花店去。
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路过巷尾的绣坊时，老板娘正弯腰摆绣品，看见他便笑着喊：“小伙子，昨天的红玫瑰绣得不错，今天又来学？”
潭江落脚步顿了顿，耳尖有点红，摆了摆手：“今天买花！”
话音落，人已经跑远了，留老板娘在身后笑着摇头：“这孩子，怕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花店里的玫瑰开得正盛，红的像火，粉的像霞。
潭江落蹲在花桶前挑了半天，指尖拂过一片又一片花瓣，终于选中了一支花苞饱满的红玫瑰，花瓣边缘带着点浅粉，像被晨光晕染过，他觉得比上次那支更配花月妨。
付了钱，他小心地把玫瑰捧在手里，连走路都放慢了脚步，生怕碰掉一片花瓣。
走到花月妨家楼下时，他忽然有点慌。
抱着玫瑰在老槐树下转了三圈，才想起昨天傍晚她提过，今天要去巷口的裁缝铺取修改好的旗袍。
他忙往裁缝铺的方向走，刚拐过街角，就看见花月妨站在铺门口，正低头和裁缝铺的老太太说话。
她穿了件月白色的旗袍，领口别着那枚银质玫瑰胸针，晨光落在胸针上，折射出的细碎银光，恰好落在她垂着的发梢上。
潭江落攥紧了手里的玫瑰茎，深吸一口气，刚要迈步，就见花月妨转过了身。
她看见他时，眼睛弯了弯，像盛了清晨的露水：“怎么在这里？”
“我……”潭江落把玫瑰往身后藏了藏，耳尖又开始发烫，“我路过，看见你在这里。”
话刚说完，他就觉得自己的借口太拙劣，忙又把玫瑰递了过去，声音放得轻轻的，“这个，给你。比上次的新鲜。”
花月妨低头看着他递来的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水珠顺着花瓣边缘滚落，恰好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
她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潭江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手，却听见她笑着说：“这次的玫瑰，开得真好看。”
她把玫瑰凑近鼻尖闻了闻，然后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个小巧的玻璃瓶，正是昨晚照片里的那只。
她小心地把玫瑰插进去，摆到裁缝铺的窗台上，回头看向潭江落：“先放在这里养着，等它开得再盛些，就带回家和那支风干的作伴。”
潭江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台，玻璃瓶里的红玫瑰在晨光里舒展着花瓣，旁边的布料架子上，挂着件刚熨烫好的墨绿色旗袍，领口绣着半朵玫瑰，针脚细密，和他那枚胸针上的花纹有几分相似。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包，递了过去：“这个，也是给你的。”
布包是他昨晚连夜缝的，针脚歪歪扭扭，比绣锦盒时还笨拙。
花月妨打开一看，里面是颗用彩线缠成的小橘子，线的颜色和上次那颗奶糖的糖纸一模一样。
“昨天看糖纸上的橘子很可爱，就学着缠了一个。”潭江落挠了挠头，声音低低的，“可能有点丑……”
“不丑。”花月妨把小橘子捏在手里，指尖触到布包里残留的体温，“很可爱，比糖纸上的还好看。”
她把小橘子放进布包，抬头时，看见潭江落眼里的光，比晨光下的玫瑰还亮。
裁缝铺的老太太在里屋喊了声“旗袍好了”，花月妨应了一声，回头对潭江落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新旗袍，配你的玫瑰胸针正好。”
潭江落用力点头，跟在她身后走进铺里。
看着花月妨拿起那件墨绿色旗袍，领口的玫瑰胸针与布料上的绣纹相映。
他忽然觉得，今天的晨光比奶糖还甜，连空气里都飘着玫瑰和橘子的香气，像在说“下次还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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