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玛的早班会刚散，潭江落刚抄起扫码枪要去生鲜区补货，后颈就被人轻轻拍了下。
是同组的李姐，手里还拿着袋刚拆封的全麦面包，瞅着他眼下的青黑直笑：“小潭这眼圈，昨晚是帮家里看店到半夜？还是……有啥开心事睡不着啊？”
周围整理货架的几个同事都凑过来，年轻的实习生小王挤眉弄眼：“李姐你没看他今早扫码都在笑？刚才给阿姨称苹果，嘴角翘得能挂个塑料袋，指定是有情况！”
潭江落耳尖瞬间烧起来，攥着扫码枪往冷柜后躲，声音都发飘：“没、没有，就是……昨晚看球赛到半夜，没睡好。”
他下意识摸了摸工装内袋，里面揣着叠得方方正正的红玫瑰帕子，是昨晚翻来覆去摸T恤时，顺手从枕头下摸出来的，今早出门特意塞了进来。
“喂猫能笑成这样？”李姐戳了戳他胳膊，“上次你帮张奶奶搬米，累得脸都白了也没见你乐。快说，是不是认识了漂亮姐姐？”
这话一出，同事们更起哄了，连隔壁零食区的大姐都探过头问“多大年纪的姑娘”。
潭江落被逗得说不出话，只能红着脸往生鲜区深处走，耳尖还发烫。
可走着走着，想起昨晚枕着T恤闻到的洗衣液香，想起花月妨别胸针时的笑，嘴角又忍不住翘起来。
黑眼圈哪是累的，是翻来覆去想了半宿“明天见了姐姐说什么”，越想越甜，压根睡不着。
他蹲下身整理货架上的橘子，指尖触到橙黄的果皮，却想起昨天在裁缝铺里花月妨替擦拭他嘴角糖渣时的指尖温度。
心里的甜意漫上来，连冷柜的凉气都挡不住。
*
下午，花月妨踩着点出现在沃尔玛。她本是来买些煲汤的食材。
刚拐进生鲜区，就瞥见收银台那抹熟悉的身影，潭江落穿着蓝色的工作服，胸前别着工牌，正低头给顾客扫码，手指却有些发颤，连扫码枪都差点拿不稳。
她故意放慢脚步，挑了颗白萝卜在手里掂着，目光落在他身上。
直到前面的顾客走了，潭江落抬头换气，一眼就撞进她的视线里，手里的扫码枪“啪嗒”掉在台面上，耳根瞬间红透。
“姐姐？你来了啊！”他慌忙捡起扫码枪，手指在键盘上乱按了两下，才想起要招呼，“你……你买了什么？”
花月妨忍着笑，把手里的白萝卜、排骨和一袋子红枣放在台面上：“买点东西煲汤。”
潭江落的目光在食材上扫了一圈，忽然想起她朋友圈里发过的红枣枸杞汤，喉结滚了滚，小声说：“姐姐喜欢喝甜汤啊？我妈说红枣要选那种皮皱的，更甜。”他说着，指了指她袋子里的红枣，“你这个好像有点干。”
花月妨挑了挑眉：“哦？那你帮我挑一袋？”
他立刻点头，转身就往干货区跑，跑了两步又回头，怕她不等自己，像只被主人吩咐了任务的小狗，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没过多久，他拎着一袋红枣跑回来，额角沁出了薄汗：“这个好，我上次帮我妈买过，煮出来的汤特别甜。”
花月妨接过红枣，看着他鼻尖的汗，从包里掏出一条玫瑰方巾递过去：“擦擦汗吧，别中暑了。”
潭江落接过方巾，指尖触到布料上残留的淡淡香气，心跳瞬间快了几拍。
他胡乱擦了擦汗，把方巾叠得整整齐齐揣进兜里，才开始扫码。
扫到那颗白萝卜时，他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塞进她的购物袋里：“这个……这个是我自己买的，橘子味的，姐姐你尝尝。”
他怕她拒绝，语速飞快地补充：“就当是……谢谢你昨天带我回家。”
花月妨看着购物袋里的橘子糖，眼底笑意藏不住：“那我就收下了。”
扫码枪“滴”的一声扫完最后一件商品，潭江落却没立刻报价格，手指在收银机键盘上悬了两秒，才抬头盯着花月妨的购物袋，声音比刚才递糖时更轻：“姐姐……汤煮好了，要是、要是有多的，能不能……”
他话没说完，耳尖先红得要滴血，攥着扫码枪的指节都泛了白。
花月妨刚要接话，身后突然传来李姐的笑声，手里还拎着袋刚称重的圣女果：“小潭这是在跟顾客讨汤喝呀？早说嘛，姐姐要是不介意，把小潭也捎上呗，他吃的不多，还能帮你洗锅！”
潭江落猛地转头，脸涨得通红：“李姐！我没有……”
话没说完，就见花月妨弯着眼睛笑出了声，指尖轻轻点了点购物袋里的橘子糖：“好啊，要是汤煮多了，就给你留一碗。”
潭江落愣了两秒，花月妨见他那呆愣的模样，故意晃了晃那袋他挑的红枣：“那我先回家煮汤了，晚些联系你。”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见他还傻站在收银台后盯着自己的背影，忍不住扬声喊：“别走神啦，小心又把扫码枪掉了。”
潭江落“啊”了一声，慌忙站直身体，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生鲜区拐角，才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口袋里的玫瑰方巾还带着她的香气，和刚才递糖时留在指尖的甜意缠在一起，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发甜。
“行啊小潭，”李姐凑过来戳了戳他的胳膊，“这就把联系方式要到了？刚才是谁说‘没情况’的？”
周围的同事也跟着起哄，小王挤到收银台旁，眼睛亮晶晶地问：“潭哥，那姐姐是不是就是你昨晚翻来覆去想的人啊？”
潭江落没反驳，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扫码枪，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他想起花月妨刚才笑起来时眼底的光，想起她递方巾时指尖的温度，还有那句“晚些联系你”，心里的甜意像泡在蜜里的橘子糖，慢慢化开来，连冷柜吹过来的风都暖了。
他偷偷摸出兜里的玫瑰方巾，叠得更整齐些，又小心翼翼地塞回去，仿佛那不是一条普通的方巾，而是藏着一整个春天的秘密。
收银机响起“滴”的提示音，下一位顾客把商品放在台面上，他立刻挺直腰板，握着扫码枪的手稳了不少，只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